木华城,一座熟悉的酒馆之内。
按道理来说,在战乱的时候,这些地方应该会人走楼空,因为男人都去前线了,女人们则在家中,或者在工作。
但一目国显然不是,因为执掌着士兵的是沐承德,他不需要那些没有经历过训练就上战场的士兵,对于想要奔赴前线的,纯靠自愿。
所以,在这城内还是有一些男人的。
穿着破烂风衣,带着兜帽的男人走入酒馆当中,他直直走到吧台前面,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一杯啤酒。”
擦拭杯子的酒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放下毛巾和杯子,给对方盛了一杯啤酒,拿过对方放在桌上的钱,说道:“你是哪里人?看起来很陌生。”
“我以前经常来,是你陌生才对。”
秦历看着几乎空荡的酒馆,有意无意地跟对方攀谈。
“是吗,以前的老板和酒保都去打仗去了,我本来也要去的,只可惜我在筛选的时候,因为心脏原因昏迷了,所以被退了下来。”
酒保说道这里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不甘。
“你很想去打仗吗?看着自己的兄弟袍泽被对方所杀,见证家破人亡与生离死别。”秦历喝了一口啤酒。
“怎么说的这么可怕?”酒保脑海里一下子就有了画面,“我想象的战场可是鲜衣怒马,英气逼人。”
“那你还想去吗?”秦历将杯子放下,舔了舔嘴唇。
“为什么不想?就算我知道这些,可是那些人也知道,但他们仍然没有后退一步,要不是有那些兢兢业业的士兵,也不会有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酒保显然是壮起胆子说的,心里还是有些许后怕。
“管理者需要保证手下的人不会跟着自己吃亏,不然引起的暴动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大到国家,小到队伍,都是这样运行的,没有人会无偿的对你好,是因为你还有价值,所以他们没有抛弃你。”
秦历再一次用残酷的话语打破了年轻酒保的幻想。
哪来的怪人,怎么说话这么反社会呢?酒保没想再和秦历攀谈,不然说着说着自己的三观就会彻底崩塌。
秦历见对方不再开口,知道自己又一次把天聊死了,无奈一笑,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这时候,从酒馆的门口传来一声异响。
他猛地抬起头来,贴着袖口的钢铁碎片一瞬间就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血红色的气息暴涌出来,一道道手臂和一团团粘稠的液体将空中闪烁的人影困住,其不能动弹丝毫。
“我在门口放了一块毫不起眼的木板,因为那里是刺杀坐在这里的最好位置。”
秦历似乎是在解释一般,继续喝着自己的啤酒。
自始至终,他只抬起了自己的头,连眼神都没有朝那边看,更别说一动不动的身子了。
站在吧台后面的酒保吓得手里的被子都掉在了地上,他看着这两个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的人,一下子冷汗暴涌出来,不知道是要出去报警,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你什么都算的明白,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相信你。”皇甫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就算被困住,也死死握着自己的匕首。
“不,这些人已经不相信我了。”秦历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或者相信我的人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皇甫玖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们活该!”
“活该么?”秦历看着空荡荡的被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已经吓得腿软的酒保,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是么?他们选错了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坚信的只是人家的一场游戏和演技,老实说,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这些人相信你的理由是什么?他们凭什么觉得你就可以是引领所有人的领袖呢?”
皇甫玖每一次跟秦历说话的时候,都是在质问。
但无论秦历如何跟她解释,对方也如若听不见一般,或者说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内容。
“也许是因为我跟他们并肩作战过,同生共死过,他能够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我,我也能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们吧。”秦历再一次坐回了座位,喝着自己的啤酒。
“这并改变不了他们已经死光了的事实。”
皇甫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有些松动,瞬间离开了酒馆之内,寻找着下一次刺杀的机会。
她已经失去了杀死秦历的想法,但她秉着秦历不敢杀自己,那么自己就要烦他一辈子。
总有机会的,她不相信对方不会受伤,不会老去,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失神,到时候,就是她报仇雪恨的时候。
见对方远去,秦历也没有去追,看着一旁仍然愣住的酒保,开口道:“你刚才和我聊的内容我很感兴趣,那么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吧,或者说,是别人问我的一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上来。”
酒保咽了一口口水,心想您这么一尊大神,居然还要问我一个凡夫俗子问题?
但迫于对方的淫威,酒保不得不走上前,小声说道:“好。”
秦历摩挲着木制的杯子,目光深邃,似乎已经出神了,他开口问道:“如果人生来就是要死的,那么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酒保愣了愣,本来想用自己那无比正直让人称赞的美好三观来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又想到对方可能并不吃这一套,所以又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
说话文绉绉的,真像我那表哥!
表哥?
对了,如果我用表哥的思维来看这个问题,他会如何回答?
酒保思考的时候,秦历也没有催促,好像自己也在思考。
“那就去做呗,反正连死你也不怕了不是吗?”酒保终于开口说道。
秦历抬起头来,忽然咧嘴一笑,说道:“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实不相瞒,这是我一个表哥的说话方式。”
酒保看着天花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跟我仔细说说你的表哥。”
秦历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