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一路上去，大约又走了有二十来分钟才看到了一座简陋的砖瓦房。


    实在是因为山路难走，他又不放心把小木丢在下面，才扯着对方上来的。


    这砖瓦房里的人似乎和下面的人不太一样，因为下面的村子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砖瓦房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秦历还是闻到了一丝丝木炭的气息，看来屋内的人也已经起床了。


    秦历牵着白马，将其拴在一根木桩上，摸了摸它的头颅，独自一人朝着砖瓦房走去。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秦历推开门，入眼的是大概充斥了房屋三分之二的书架，里面满是形形色色的书籍，然后是地上的一张地铺，在房子中间的是一个火坑，上面正在煮着一壶茶，进门之后，茶叶的芳香才飘入秦历的鼻子里。


    “喝茶么？我这也没有酒。”


    男人穿着长布衣，扎着辫子，倒是书生的常规打扮，他娴熟地洗涤了茶杯，将其放在自己的对面。


    秦历这才发现屋内似乎只有两个座位。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已经知道原因了不是吗？”


    晁池看着秦历的面庞，眼里平波无澜。


    没错，秦历确实猜到了对方为什么知道是外人进来了，但他肯定不知道，来的是自己。


    首先，他已经怒和山下村子里的人打交道了，而从村子里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也就那一位愿意帮他说话的大妈会来串门，而大妈生性开朗，又跟他熟悉，肯定不会敲门，在老远就开始喊了。


    除却大妈介绍人上来之外，也就骆明这对晁池念念不忘的人会来。


    而且还能从此中，知道是谁推荐过来的。


    如果是大妈，不，那不可能。因为她跟晁池接触的时间久，知道对方喜欢清静，所以就只能是年幼时就搬出去的骆明。


    “不过我也想不到，一个在世界上有名有号，甚至让世界大乱的男人，会来到我这里。”


    晁池吹了吹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出门，也知道世界大事么？


    “主要是有问题想要请教，诸葛先生。”秦历抛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梗。


    晁池先是一愣，然后才知道对方说了一个自己不明白的笑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我都不是什么愚人，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又该如何解决？”


    “不，俗话说当局者迷，局外者清。在这个局中，我所熟识的所有人都在局中，唯有你处于局外。”


    秦历也端起自己的茶杯。


    “这一点我清楚，可是我并不想入局。如你所闻，我还是一个未曾中举没有出过山的闲人罢了，每日只是种菜打猎，或是卖一些书法，写写诗，就足以生存，在此间度一个清闲，岂不是悠哉？”


    晁盖看着自己制作的劣质的木床，嘴边挂着笑容。


    “那也没有多久了。”秦历强忍住被烫的差点起泡的嘴上的疼痛，“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快要完了。”


    “我虽然对于为什么开战完全不知情，但也能猜到其中一二。是圣火教意图掌控世界，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吧？在那些愿意开战的国家中，高层定然都是他们的奸细，不然这场战争不会打的毫无征兆。”


    晁池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山中，但只凭着自己所能知道的东西，就猜了一个大概。


    “有出入，不过差不多。但这并非是全部……”


    秦历正想开始介绍，但晁池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有隐情，我也知道你说的肯定都会发生。但我想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愿闻其详。”


    “为什么我要入局？”晁池盯着秦历的眼睛。


    为什么？


    为了拯救世界？


    为了你继续享受自己的清福？


    为了你心里的那一些情怀？


    为了你所在乎的东西？


    这些话都在秦历脑海里过了一遍，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晁池想要听到的东西。


    这些要么是道德绑架，要么就是威逼利诱，如果是这样的话，晁池根本不会选择入局。


    秦历双手抱胸，忽然咧嘴一笑，说道：“那么我反问你一句，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


    “鄙人愚笨，这是自知的。”晁池一如既往地说道。


    “不不不，在你我的眼中，彼此是什么人第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表情变幻，在我们眼里都如同无物。


    你也不必问为什么，因为在此之前，我们没有遇到过真正所谓智斗的对手，所以我们无法发现自己真正的弱点，真正暴露的缺陷。


    所以你的这番言论，在我看来，是一次很不必要的伪装。”


    秦历摇了摇头，一改进来时候虚心请教的样子。


    晁池皱了皱眉头，看着秦历，说道：“我感觉你在伪装，但却又看不出来原因，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遇到过一个对手，所以我可以得到改正。”


    秦历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尽量地不让自己的眼里有什么色彩。


    “好吧，我自认天下没有什么人比我聪明。”晁池一直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下来，干脆靠着后面的书架，显得很是慵懒。


    这才对嘛。


    秦历也靠着身后的书架：“但你依然是一个没有出过山的，甚至都没有中举的山野闲人。”


    “你的意思是这局限了我的视野，虽然我的学识广泛，但视野狭小，所以想事情也不会明白？”


    晁池十分聪明，他没有在意秦历嘴里讽刺的话语，而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重点，这让秦历对对方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八九不离十吧。对于你所不了解的事情，你就只可以看一个大概，无论如何琢磨，也无法看清楚其中的缘由，对于一个求知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耻辱不是么？”


    “你提起我的兴趣了。”晁池逐渐勾动嘴角。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你要入局？很简单，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你自愿的，是你想要入局。”秦历端起茶杯，“那么我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入局？”


    晁池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绕进去了，但这无伤大雅。


    因为是我自愿进去的。


    “为了看清楚那些我所不能窥见的事物。”


    他也端起自己的茶杯，两人纷纷饮茶，只露出两双狡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