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弧听完问话,直觉这是个坑,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回答得太简单了。
“曾老师,我还是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您吧!昨天我回家,走的是停车棚那边的小路,然后在路上遇见冯爽和孙彤她们,当时她们在欺负一个男孩子,”白弧注意到那个贵妇先是张嘴想说什么,而后却是狠狠瞪了一眼孙彤,“她们人太多,我想叫老师来,但是那样那个男孩子可能会受伤更重了,所以我想拿圆规吓唬吓唬她们,结果其他人都被吓唬住了,就孙彤不怕,上来打我,我不小心就扎到她了。”
白弧刚开始说到一半的时候,孙彤就激动得想插嘴,被她妈妈眼神制止了,等白弧一说完,就完全憋不住了,指着白弧的鼻子说:“什么不小心,你明明是故意的。”
白弧拨开孙彤的手指,淡定道:“你妈妈没教过你吗,这样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
贵妇脸色难看了几分,不善地看着白弧:“也就是说,我女儿确实是被你扎伤的。”她转头看向雷校长,“雷校长,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下学期的建校资金,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雷校长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有钱人”,面上却不得不堆笑,安抚道:“孙太太,这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常有的事,白弧呢,确实过了一点,这样吧,我让她给孙彤道个歉,同学之间和和气气的才对,您说呢?”
孙太太得体地露出一个冷笑:“没想到,您这样身份的人也会开这样的玩笑。这样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百万,赔我女儿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说起来,我女儿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有我这个当妈妈的教育她,但绝对没有让人随便欺负的道理。”
“孙太太说得有道理。”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陆校医突然插话了,“校园暴力是一定要遏止的。”
孙太太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没想到陆校医话锋转了一百八十度:“我这里有一份孙彤同学的录音,她非常清楚的交待了前些日子,她和某些同学如何将白湖险些溺毙,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来听听。”
这神转折!
孙彤的声音很快在办公室响起,她语气中的得意和兴奋,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莫名自豪,在场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不过,她为什么会不打自招呢?
原来陆校医用了美男计啊!
白弧心里嗤嗤笑了半晌,因为憋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不管怎么说,陆校医算是帮了她大忙。
“孙太太,虽然我父母不在国内,但并不表示他们不管我了。这件事其实我已经告诉我父母,他们的律师已经开始取证,至于会不会起诉,还要看我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白弧趁机下猛药,自然是吓唬人的。
孙太太闻言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方才的高贵自矜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她瞪大了眼,带着些嚣张,不屑地看着白弧说:“你以为我会怕?”转头盯上陆校医,“你等着接法院传票吧,勾引女学生,侵犯个人隐私,你觉得这样的罪名如何?或许报纸头条你会有兴趣?”
陆校医无所谓地笑笑。
孙太太气结。
这时又发生了新情况,政教处主任急匆匆地走进校长办公室,在雷校长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子,只见雷校长顿时出了一脑门冷汗。
哎呀妈呀,这尊大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选在这个时候来?雷校长真是哑巴吃了黄连,那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一股子苦味。
肯定不能让这尊神等着他这个区区中学校长,必须得请进来。但看看现在这情况,雷校长想哭,请进来之后到底该怎么办啊?
政教处主任得到雷校长的示意就出去了,很快又领着一个军装男人进来。
白弧刚看清军装男的样子,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爸爸,就是这个学姐昨天救了我。”李谦拉着白弧的胳膊,看着军装男人,脸上有一点害怕,但更多的是仰慕,他转眼看到了孙彤,又加了一句,“那个人也在昨天欺负我的人里面。”
军装男人脸上有着常人少见的坚毅,整个人像是由钢铁筑成的一般,给人刚强、坚定、高大的感觉,同时伴随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白弧有点怕他。
军装男人先是看了看白弧,又看了看孙彤,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没人知道这男人心里是什么想法。
雷校长脑门上的冷汗更多了,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尊大神交流。
最后还是军装男人主动和校长问好握手,然后开口说:“如果无法杜绝校园暴力的发生,请维护正当自卫的合法性。另外,这位女同学的行为似乎应该归于见义勇为,校长不应该予以表扬吗?”
雷校长只有点头说“是”的份。
孙太太完全不敢开口,她虽然不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因为男人的军装没有肩章,但是他通身的气派毫无遮掩地表露出他长期居于上位的事实。这种情况下,如果她还乱说话,说不定会惹上大乱子。
军装男说完刚才那些话,又和校长客气了几句,看了眼孙太太,就招呼自己儿子离开了。
白弧完全没有搞明白这个家长是来干嘛的。不过也算是给她帮了个大忙,这位叔叔这么一搅和,昨天的事只能he不能be啊!
果然,接下来雷校长再次提出同学之间应该友爱互助的时候,孙太太就不说话了,这事也就马虎过去了。
此时,离中考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班主任就这一个半月时间跟白弧好好谈了一次,无外乎就是如何将理科类和英语成绩提上来,将文科类的成绩更进一步。白弧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临时抱佛脚也达不到老师要求的那种效果,不过因为文化类的几科她已经全看完了,没什么好看的了,上课的时候挺无聊的,所以为了打发时间她开始看理科的书。比如现在,她看的是初一数学上册。
白弧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算得上是过目不忘,所以文化类的科目她看几遍书就差不多了,可是理科类的那几门,却不是靠好记性就能做出题来的,好在白弧现在能耐下性子从头开始。最后,英语这一科,白弧放弃啦,打算就靠着原主脑子里的那点东西糊弄过去算了。
于是,最后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白弧的英语老师急了。
“白弧同学,你对老师的教学,是不是有什么不满?”英语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头发短短的,因为天气渐热的原因,他总是满头大汗的样子。
白弧乖巧地看着他,摇摇头,诚心诚意地说:“卓老师,我英语不好跟您真的没关系,您不用担心。”
卓老师心里默默吐口血,这孩子除了英语之外的科目都长进不小,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
白弧也知道问题在哪里,她无法理解英语的逻辑,连原身记忆里的那些东西都没办法好好运用。如果给她重新学习的机会,她可能会学得不错,但现在明显为时已晚啊!
英语老师已经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了。白弧真担心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哭出来,赶紧说:“要不这样吧,我记性不错,您要不给我找几篇英语作文让我背下来,生搬硬套照瓢画葫芦什么的,我还是会的……”
白弧的声音越说越低,因为有颗硕大的汗珠挂在英语老师的圆脸上,真真像是一颗欲说还休的泪珠。
卓老师最终还是按照白弧的提议,给她找了非常精简的十篇英语作文,据说包含了常用核心词多少个来着,呃……
总之,白弧的最后一段初中生涯就是在背作文、背作文和背作文之中渡过的。
六月下旬,中考结束后,学校里一片狼藉。
废弃的书纸在一阵阵尖叫欢呼中,被撕得雪片一般,扬在半空中,带着学生们所有的压抑和紧张落在地上,任人踩踏,最后被扫地阿姨一扫帚扫进垃圾堆。
白弧看着这些真正的孩子们欢呼、放纵、发泄,就算是平时紧张得总绷着脸的尖子生们也露出了生动欢愉的表情。
嗯,好像高中三年都被他们忽略了似的,明明初中毕业后,只会更苦逼的说。
白弧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只知道自己不是白湖,如今才过去的短短几个月,是她存在的所有证明。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日子虽然风波不断,但也不全是难堪,她不像原主那么软弱内向,说话行事落落大方,有同学偶尔问个问题请她帮个忙,她都很爽快地答应,因而现在也有几个愿意跟她说话的同学。
“白弧,明天我们几个同学准备去市郊的农家乐玩,你要来吗?”一名女生跑过来问白弧,肩膀上还沾着碎纸。
白弧帮她拍掉纸屑,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什么时候在哪里集合?”
女生告诉她集合的时间地点,又说起了下另外几个参加活动的同学。
正说得开心,冯爽带了一群人过来。
白弧看她身后不仅跟着女生了,还有些男生,看来她是越混越好了啊?一伙人浩浩荡荡走过来,踹飞挡路的椅子凳子,直到白弧面前。
“白弧,算你走运!姑奶奶晚上就要飞b市享受我的暑假了,等英高碰面再继续调教你,别以为姑奶奶怕你了。”冯爽拽兮兮地说,撩了撩又换了颜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