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今年十三岁,是同龄中术学成绩最优异的。当年她十岁时,面对测验用的低级魔物,其缚魔咒几乎是应咒而生,也就是说,当她掐完诀时,这个咒就立即生效了。这对初学者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奇怪的是,尽管原主在术这一途的天赋展现得如此明显了,族中却没有对她重点关注,原主完全没有享受到一个特优生应有的待遇。相反,族学中的先生和管事对于白弧被欺负的事情,竟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在闹得过分,可能致人受伤时才出言喝阻。
族学中严禁打架,只要动手,无论原因都会被重罚。原生吃过几次亏后,面对挑衅嘲笑就只能忍着憋着,忍不住憋不住了,只能哭。
旁人嘲笑她爱哭,可她不哭又能怎么样?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哭一哭发泄一下情绪。
成年人的不作为令一些嫉妒原身天分高,又厌恶她天生六指的孩子,气焰更加嚣张。
终于,这一天出事了。
在练习缚住水生魔物时,几名少男少女故意推挤打闹,将正在掐诀凝术的原身推入水中。
术未成而破,如语未尽而止。
掐诀凝术被打断的后果,却比打断别人说话要严重得多,轻则昏迷数日,重则当场丧命。更何况,她还落了水。
虽然原主是识水性的,可她落水时已昏迷,故而导致溺水。
最终到底一命呜呼。
白弧对这个女孩子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想到自己昏迷中,听见女孩子母亲对其父的埋怨,心中更添几分酸涩。
终于就要走出长长的女子排房,一间房门忽然打开,一盆水冲着白弧就泼出来了。
白弧将身后的婢女一拍,自己也借着这力往后猛地一退。
即将扑到两人身上的水,从她们中间“哗啦”泼到地上,溅湿路过先生的鞋。
“白芷,学舍规定不得随意倾倒污水,你这个月的考核别想要优等了。”那先生气呼呼地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族学里每月一考核,考核内容包括学习情况、纪律情况及其他。考核为优等的学生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的补助。
白芷面无表情地看着先生走了,一两银子她还不看在眼里。只是,她这一下不但没令白弧出丑,反正自己落了先生的骂。这才是她在意的。
而白弧,在躲过了飞来横祸之后,向路过先生行了礼,就带着婢女直接走了。
她才没那么傻,等着被人言语羞辱。
那个白芷,是害原主身死的凶手之一。
而那件事,说来也是气人。
由于当时几个人打闹表面上并不是冲白弧去的,这一点有很多人作证,而白弧当时在掐诀凝术被打断却没有一个人指出来。于是,这件事被当做一件意外,白弧只是个倒霉蛋。那几个学生只是被警告,并罚了家长些许银钱为白弧压惊。
所以说,她最不喜欢小孩子了,特别是熊孩子。
白弧想着,一步踏进了飨厅。
进了飨厅,白弧原本不太好的心情又变得晴朗起来。
实在是这味道,太令她身心愉悦了。
不得不说,这飨厅的布置和现代社会的学生食堂像得很,令白弧倍感亲切。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原主常去的一道窗口前,看着挂在墙上的“今日菜色”。
“嗯,每道菜都来一份吧!”白弧对着菜谱点来点去。
婢女面不改色地去端菜了,白弧也去帮忙,因为一共十道菜,她担心婢女一人没办法一次性端来。
果然,十道菜再加两碗饭,两个大托盘,婢女还真没办法一个人端来。
两人找了空位坐下来,白弧阻止婢女去仆人窗口端饭菜。
“这么多菜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你也一起吃吧。”
婢女迟疑了一下,道过谢便坐下了。
族学里的仆人比各人家中的日子好过得多,因白家术士兴家。作为术士,与魔物之间的战斗是普通人无法插手的,所以术士在外奔波时,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顶多能带一两名下人到集结地。
白家为了不让孩子们被娇生惯养,规定不得自带仆人,由族学统一分配,且一人只得一名奴婢。
这名奴婢与所侍学生同吃同住,当然,吃住不是一个档次,然而,总有得不完的好处不是?
并且,族学规定,学生不得无辜打骂奴婢,一旦被发现是会被逐出族学的。
因而,东川大陆上,奴婢们的奋斗目标基本上都是进入白家族学。
白弧端起米饭,先伸手夹了一筷子肉。这肉是野豚肉,肉质紧致细嫩,入口鲜香,比白弧以前吃的野猪肉还要好吃,虽然它们的名字听起来是一回事,但明显野豚比野猪更高级。
一口吃不够,白弧又连吃了几筷子,直到婢女的眼神疑惑地扫过来,她才将筷子转了个弯儿,夹了另一道素菜。
咳咳,失态了失态了。白弧暗暗提醒自己。
白弧其实不太爱吃素,总觉得吃着素菜的自己是一只羊。但她现在吃下的这道素菜,竟然好吃到她愿意做一只羊。
叶片脆爽鲜甜,汁液丰沛,咬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
好吃好吃,白弧连吃了几筷子。
接下去的几道菜,也都深得白弧意,她每一道菜都连续吃几筷子,这般吃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哪里来的穷酸,这样几道不入流的菜色也吃得这般津津有味。”少女清丽的嗓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中听。
她身后跟了不少人,白芷也是其中之一。
白弧对这话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在说她,仍旧一筷子菜一筷子饭吃得开心。
被白弧无视了的少女自然恼怒,她在白弧桌边站定,指名道姓道:“白弧,我说你呢!你敢无视我。”
与白弧坐得近的几桌都放下筷子不吃了,匆匆离开是非之地明哲保身。
白弧停下筷子,这才正眼看了这位少女。
白芜,害死原主的凶手兼主谋,平日里欺负原主的主意十有八九出自她的脑袋瓜里,小小年纪,术学学得不怎么样,拉帮结派、排挤同学倒是不学自通。
“你放肆!”白弧突然起身怒喝,“你竟然敢说这些是不入流的菜色。”她手掌从菜盘子上示意而过,“你知道为了做这些菜,厨师们要耗费多少心力吗?他们每天都闻鸡而起……”
“鸡?”白芜瞪眼。
“嗯?”白弧愣了,想了想,这里好像真的没有鸡。
“孤陋寡闻。”她保持压倒性的音量,继续自己的表演,“厨师们每天不辞辛劳为我等做出饭食,解我等饥渴之忧,怎么能被你贬损为不入流?”她重新坐下,端起碗筷,义正辞严,“我吃的不是饭菜,是他们的心意。”
所以,大师傅们,以后多给她半勺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