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用说,这次案子不简单,我和你们一起去。”过去的高荻,曾经的傅春阳,现在的赵德合某局局长义正辞严地对下属说。
这种小县城里的官府裙带关系暂且不说,工作态度实在是很摸鱼,平时接触的都是很平常的案件,现在猛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出警的同志们居然有点兴奋。
那赵黄村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局子里有一半是那村里出来的,因为副局长是那村儿的。
出警的人里自然有赵黄村的,给村长侄子递了消息。
于是,知道局长亲自出警的村长侄子在他们出发一刻钟之后,也自己开车屁颠屁颠的追上来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接近八点,他们开车到另一个离县城更近一点的村里,找地方停好了警车,剩下的路只能步行一个半小时。
村长侄子来前给村长打了电话,说了谁谁谁要来,倒也不担心去了之后没地方休息。
虽然村长侄子考虑周到后勤做得好,但心中却抱怨这局长没事找事,大半夜跑到发生杀人案的荒郊野外,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走去赵黄村的路上,赵德合先是让村长侄子把案情讲了一下,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儿杀了谁谁谁,现在村里是个什么应对。当然,买卖人口这种事情大家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换一种隐晦的说法大家都听得懂。
讲完了案情,路程还剩三分之二。赵德合又让村长侄子介绍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包括地形和附近的危险地区等等。然后路程还剩三分之一。
赵德合惊叹于副局长的能说会道,自己把这次出警的注意事项强调了一下,把到达案发现场后的分工布置了一下,剩下的三分之一路程也打发了。
队伍里很多人很久都没有步行过这么长的路程了,有些吃不消。到村子后,有亲戚在村里的自去亲戚家休息了,像局长这样的就住在了村长家。
村长没想到自己一通电话把局长也打了,还有点慌,但心里想着,这村里的事儿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这么想,心里到底打鼓,村长面儿上就有点僵硬,直到赵德合说自己爷爷也是赵黄村的,并准确地和村长对上了“花名册”。
“村长,事不宜迟,我们得去案发现场搜集证据了。”赵德合说。
村长并不敢说“不行”,只得带着人去了黄林家。
现在的黄林家已经彻底空荡荡了。易搬走的用具自不必说,连那些大家具都搬走了,只剩下黄林爹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堂屋里。
基层的警员哪有什么办案经验,勉强地收集了证据,就以天色太暗不便于证据搜集为由,想第二天再接着看。
接着看就接着看,反正赵德合已经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谁干的。
众人在村里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赵德合就亲自带人去了。
黄林爹的尸体就摆在堂屋里,亏得这段时间气温并不高,所以放了两天味道还不是很重。
警员们各自散开继续收集证据,赵德合蹲在黄林爹的尸体旁,一张嘴咂巴得快要成快板儿了。
“下手利落,力道奇大,要害切入稳准狠。”他一边说一边点头,“是个狼人。”
村长和村长侄子都没听懂这个梗,一头雾水地看着赵德合。
“赵局长,狼人那是故事里的,杀人的是个女的,是黄二家的老大媳妇。”村长说。
没有人理解赵德合的幽默,他感觉很寂寞。
“那黄家老大媳妇什么时候嫁过来的?”赵德合问村长。
村长说:“也就这几天吧,我也不清楚。听说嫁过来第一天就把他们家老大给杀了。”
“为什么?”赵德合离开了黄林爹尸体旁,往门外走,“杀人总得有动机。”
“估计就是因为吵架了,具体的黄二也说不清。赵局长,我们可以先把人给抓住再问这些。”
“你们已经知道人在哪里了?”
“就在山上,昨晚我们看着她进去的。今天就准备带人去搜山。”
“那行,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们一起去。”
“好好好,谢谢赵局长。”
赵德合这次一共带了六个人来,包括那个村长侄子。
他认为村长侄子对于村里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让他坐镇村里,继续查找证据证人,自己带了两个人跟村民们去搜山。
“除了黄林爹,还有黄二家老大和老四的尸体也要去查。另外,黄林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你带人找一找吧,我估计也就在他们自己屋里,看看有没有地窖之类的地方。”赵德合布置下任务,就带着人走了。
这边一群官府的人和村民热热闹闹地要去抓人,离他们不远的石头娘家里,赵兰急得团团转。
“这白弧,到底怎么样了?”赵兰咬着右手拇指指甲,“万一被抓住了,我们会不会被当成同伙?”
石头娘从厨房进来,手里拎着一只兔子:“没事的,我刚在厨房侧门捡了只兔子,肯定是她给我们送来的。”
“还有心情打猎?那看来是还好。”赵兰松了一口气,“希望不要被抓住。”
石头娘眼神奇异地看着赵兰问:“外面就有官府的人,你不去求救?”
赵兰翻了一个白眼儿,说:“才不去呢!听说这种地方的官府和村里人都是勾结在一起的,而且,现在外面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说不定我还没跑到官府的人面前,就被捆起来塞黑屋子里了。”
“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石头娘说,“说不定很快会来我们家查问,你如果害怕,要不要先躲一躲?”
“就说我是你儿媳妇。”赵兰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儿子的尸体呢?”
“我把他埋在屋后面树下了。”石头娘语气沉静。
赵兰眼神迟疑起来:“虽说你也是被卖来的,但是白弧杀了你儿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怪她。”
“我那个儿子,只不过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而已。我没有教过他一天,都是他爸和爷爷奶奶教的,所以成了那个样子。”石头娘回忆着说,“我本来也想着,把他教好了,走出这里,将来不要跟他爹一样就好了。可惜……就当没生过他吧,毕竟不是我愿意生下他,心里也时常觉得恶心。”
赵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吃麻辣兔肉。”
石头娘乜了她一眼,把剥好皮的兔子拎回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