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庄的会客厅内,新任财政大臣和总巡长一边喝茶,一边不时抬头看看门外。
侯爵大人说去去就回,但是现在这去了都有两个小时,也不见回来。
没有费里南侯爵的命令,两人也不敢随便离开会客厅去外面走动,只能就这么在这里边喝茶边干等,这厕所都上过好几回。
“哈哈哈——”
会客厅外响起费里南侯爵爽朗的笑声,财政大臣和总巡长立刻从座位站起来迎接。
“来来来。”费里南侯爵满面笑容地带着一位年轻人走进来,拍着年轻人的后背介绍,“往后各位就是同僚,大家都认识一下吧。”
财政大臣和总巡长都有些错愕,但是看到这年轻人是费里南侯爵亲自带进来的,自然不敢托大,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阁下怎么称呼?”做完自我介绍后,财政大臣和总巡长看着张帆。
“在下莱恩国军驻班加西第358团团长张帆。”
“啊?!”
听完对方介绍,财政大臣和总巡长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你……”
前任是怎么惨死的,这两位可是最清楚。前任财政大臣在炸翻的车内被挤成了肉酱,前任总巡长更惨,虽没当场死亡,但是三条腿都碎了,还不如当时就死了来得干脆,还能少受点罪。
“以前都是些小误会。”费里南侯爵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居中调和笑道,“三位以后就是老夫的三把利剑,定要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共同为公国大业鞠躬尽瘁!”
“是!”
“财政部和巡警队往后所做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张将军多做提醒啊。”
财政大臣和总巡长语气客气,张帆自然知道话里所指。
“两位前辈言重了,还请往后多多指教。”
“好,好,好啊!”费里南侯爵心情舒畅。
这下军政警都有了他的人,他也补足了自己最缺的短板,以后可以更加地放开手脚。四人在会客厅内针砭时弊,畅所欲言,气氛融洽。
“报!!!”
众人的交谈被突然打断,护卫队长卢克未经通传,就推门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何事?”费里南侯爵并未生气,自己的护卫队长不顾客人在场直接闯进来,必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卢克小跑到费里南侯爵身边耳语几句,费里南侯爵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拍案而起。
“来人!快备车!”
费里南侯爵已经顾不上其他人,只是吩咐管家送客,自己则带着卢克急冲冲地先走了。
今天,一条非官方的消息开始在艾德莱德疯传:
莱恩公国的最高统治者——莱恩大公病危,随时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这条消息的出处已不可查,但是莱恩大公患病多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这条消息出来之后,很多人心中疑虑,或打电话去皇廷秘书处询问或者直接派人来王宫确认。
打电话的得到的是否认的答复,莱恩大公身体健康,勿要听信谣言;派人来王宫的,这次连宫门都进不了,就被皇廷卫队勒令原路返回。
整座王宫外围已经被皇廷卫队圈了起来,气氛肃穆,有些人想私下打探一下消息,但是皇廷卫队个个闭口不言,唯一的答复就是“无可奉告”。
莱恩大公病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在莱恩公国传播,就连远在与法斯汉国前线的莱恩国军部队,也收到军部命令收缩防线,巩固阵地,严密驻防,不准冒进。
艾德莱德巡警队也收到命令,要求加强治安巡逻,逮捕那些散布谣言,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如果莱恩大公身体健康,破除谣言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大公出来简单地露个面就行。
但是没有。
莱恩大公从病危消息之日起,就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之前。
一天两天还好,第三天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包括元老院在内,各地驻王都办事处、政府要员,都纷纷前往王宫请求觐见大公,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被挡在议事厅前。
很多人从早到晚守在议事厅之外,大公没有见到,倒是见到不少由皇廷卫队护卫下的白衣人员匆匆走过,而且只见进,不见出。
通过各种渠道私下一打听,那些白衣人竟是来自艾德莱德中央医院的医护人员。
一个星期之后,一条来自莱恩皇室的法令:莱恩大公身体抱恙,需要静养,静养期间不接见任何人员,期间由费里南侯爵全权代理莱恩政务。
这一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尽管费里南侯爵并不是第一次代理政务,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是“全权代理”,很多人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人们都开始相信莱恩大公病危的消息。
而在法令颁布之前,另一条未公开的法令,更加使莱恩众多当权者深信莱恩大公已病危。
那就是莱恩国军朱以夫元帅被紧急召见,而这一进皇宫,朱以夫元帅即被皇廷卫队软禁,不得返回元帅府,且不得与外界通信息。
朱以夫元帅被誉为莱恩大公的亲密战友,年轻时曾与大公同在一个部队服役,即便现在已退居二线,但朱以夫元帅在莱恩国军中依旧拥有崇高的威望和无与伦比的号召力,是实际上的幕后最高军事指挥官。
如果莱恩大公突然病逝,朱以夫元帅振臂一呼,后果难以想象。
所以将朱以夫元帅软禁,无疑是此刻最保险的行为。
但是朱以夫元帅被软禁,对莱恩军政两届来说无疑是一场大地震。
整个莱恩公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依靠自身威望凝聚莱恩国军,即便是军部总参也不行。
而且正好相反,莱恩国军出现分裂的,正是从总参开始。
作为总参谋长的安德烈上将是朱以夫元帅的坚定追随者,他极度不满莱恩皇室的做法,开始对一些直接来自皇室的命令,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阳奉阴违。
这进一步加剧了军部的分裂,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开始频繁接触这些军中高级将领。
基督山庄内,费里南侯爵难得抽时间回来了一趟,最近这些日子,他需要处理的政务一天天成倍地增加。
但是这位年逾六十的政坛常青树依旧精神抖擞,虽然脸上的疲态无法掩饰,但是眼中依旧神采四射,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大人,大公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距离莱恩大公病危的消息已过一个月,整个莱恩政坛暗流涌动,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空气突然被抽走,很多人已经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几乎要窒息。
此刻能进入会客厅的,都是费里南侯爵的心腹,说话也就无须太顾忌。
“我也只在头几天见过大公,目前的情况来看……”费里南侯爵摇摇头,语气黯淡,“不乐观。”
“中央医院已全力救治,但是大公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一直未能脱离生命危险。”
“除了王后陪在大公身边,皇廷卫队已经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大公。”费里南侯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止是我们,元老院那边也是一样,就连莱恩哈特王子也被下了禁足令,不许离开居住地。”
“这样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公病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公病倒也不是第一次,如果大公这次病倒不起,那……”
“按律例来说,会由莱因哈特王子监国……”
“但是现在是大人代理政务,大公并没有把政事交由莱茵哈特王子。”
“刚才大人已经说了,大公经常昏迷不醒,哪有时间将政事交给莱因哈特王子?”
“你也说大公昏迷不醒了,万一大公就是想将政事交给费里南大人呢?”
“但是按照律例,如果大公一直昏迷不醒直至离世,那么继承王位的,就是第一顺位的莱因哈特王子啊……”
“莱因哈特王子德不配位,依我看……”
议论到最后,许多人开始偷偷用眼睛余光瞄费里南侯爵,看看他的反应。
“咳,咳!”只见费里南侯爵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清了清嗓子,整个会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此刻大公病重,莱恩风雨飘摇,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守岗位,恪守尽忠,直待来日大公病情好转为止,勿要有二心!谨记!”
“是!”
在场的政府要员都拱手应答。
海伦堡,莱茵哈特王子被禁足的别墅内。
嘭!
一声巨响,莱因哈特王子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
“费里南那老匹夫!他就是不想把权力移交给我!”
“什么等大公病情好转?他好得了吗!”
“等到大公病逝,他大权在握,还会好心交权给我?妈的!”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这俩老不死的!都该死!”
单凭这句话,已能治莱因哈特王子一个不忠不孝之罪,但是此刻所处并没有外人,他对面只有查理侯爵一个人在。
“在未确认大公病情之前,一切都是变数。”查理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怎么办?不说他把我禁足了,连你和我那堂叔都不让见,还能让谁去?”
“我可以让夫人去试试。”查理侯爵淡淡地说道,“夫人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别准许,现在也还没失效,虽然见不到大公,但是夫人能见到王后……”
“对啊!”莱因哈特王子一拍脑袋,大喜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快去请侯爵夫人来!”
基督山庄内,几名来传令的皇廷卫队军官直接闯入会客厅,然后只是简单地向费里南侯爵敬了个军礼,就转向下面的众人。
“哪位是张帆少将?”
会客厅内鸦雀无声,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坐在后方的张帆面带惊奇地站起来。
“我是。”
“将军请跟我们走。”带头的军官啪地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张帆边走边看了一眼费里南侯爵。
费里南侯爵也面带异色,但还是点了点头。皇庭卫队直属莱恩大公,就算是他也不敢抗令。
“何人找我?”
“大公要面见将军!”
在包括费里南侯爵在内的一群人惊异目送中,张帆上了皇庭卫队的军车,开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