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还管什么殿试!景明你爹马上就要没了, 你难道就想着当官?快走吧!”李树抓住景明的另一只手, 用力的拽着他往外走。
那些侍卫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最主要的是景明的表情实在是太冷静了,不像是听到自己爹快死了,而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事不关己, 冷静的不像话。
“景明!”暮秋着急的叫道。
李树是个庄稼汉, 力气大,就算自己拽着景明, 却还是被李树拖着景明的力道,把自己也拖了个踉跄。
“李树, 你从小就不喜读书, 平时我家和你家也没什么交集,我、我爹、我娘跟你说的话,十年加在一起可能都不超过五十句,我不明白, 如果出了事情,为什么是你来通知的我。”
李树的漏洞简直太多了,毕竟是谎话,毕竟是充满了目的的行为, 只要稍微冷静一些,只要稍微过一下脑子, 那就会发现整件事情都充满了诡异。
“你娘出了那种传闻, 谁还愿意……你都不知道你娘原来是做那个的么?”李树的表情很复杂, 明明年纪不大,却『露』出了那种浸『淫』多年男人都懂的表情。
为什么李树会来,还不是因为背后那人请不动其他人,邻里乡亲的,正经人家稍微有点良知,那就不会为了钱财而毁了人家多年的希望,那可是全村的骄傲,才十二岁就已经中了举人,别人说三元及第无上光荣,景明已经拿了两元,只差最后一搏,也就李树这种和宿主一家没有太多往来,又穷酸自私的人才会不远千里赶来骗人。
“就算我父亲突发急症,那么母亲也会给我写信,绝对不会让人空口白话把我叫回去,我和你又不熟,没有信物我是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时间和你走的。”景明用力挣了挣,把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侍卫们,他现在至少有着外貌和年龄优势,小孩子家家长得又可爱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表情冷静的像是个小大人,但这却千古不变的会戳到成年人的萌点。
“放手!”那个侍卫上前一步,抓住了李树的手,沉声说道,“景小官人已经有功名在身,容不得尔等放肆!殿试马上开始,有什么话等殿试之后再说。”
侍卫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握住了李树的手,疼得他瞬间卸力,根本抓不住景明,眼看景明就要随着人流一起进入紫禁城,计划失败到手的银子不光要退回去,指不定他还会得罪那有钱的大爷,后果不一定会是什么。
“景明你爹都快死了你还不回家!不孝子!你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科举!你娘是『妓』*女!这件事情全村都传遍了!你娘要把你爹活活气死了!你还有心殿试,我呸!”李树开始了最后的挣扎,把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李树你胡言『乱』语什么啊!我、我打死你!”暮秋气得眼睛通红,抄起身后背着的书箱就向李树脑袋砸去,李树一时没防备,还真的被他砸到了一下,嗷的一声,不顾满脸的血,就要去打暮秋。
景明回眸,眼神犀利的瞪向李树。
他、李树、暮秋,三个人站在一条直线,李树想要去打暮秋,当然是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不过愤怒的眼神只是做给旁人看的,如果家人被这么说还那么冷静,那就不叫冷静,而是无情无义不孝。
景明挽起袖子,大步跑了过去,在李树打到暮秋之前,从背后抬起一脚,那李树刚被暮秋砸的嗷的一声哀嚎,这被景明一脚踢到,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倒地,捂着裆部直打滚,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与灰,那个狼狈啊。
景明那撩阴腿快准狠,那侍卫还怕他吃亏,结果刚上前两步,就看到了这个景象,真是让围观群众忍不住跟着幻肢一疼,那个侍卫也呆立在了原地。
“我家从来都没得罪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你大老远从东乌村走上千里的路过来,专门过来诅咒我爹抹黑我娘,真是其心可诛。”景明冷冷的看着李树在地上打滚,抬头环视一周,冷笑一声,虽然看起来话是对着李树说的,但其实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不管你收了谁的好处,专门赶来阻止我殿试,你记住,这件事情没完。我没资格科举?我爹是正经秀才出身,什么时候大吴的科举是看母亲出身了?”
古代重男轻女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不光是在三从四德这种方式体现,连生孩子也是,大家说的出身好不好,可不是看娘的出身,而是看爹的出身。
就算是『妓』*女的儿子,只要从良嫁了正经人家,过往的事情也都是一笔勾销了,宿主的母亲早就从良了,又不是一直挂牌,有什么不能科举的,简直就是屁话,完全是李树自己着急了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行了景明,你快点走吧,李树我看着,不会让他跑掉的,等你殿试完咱们就租个驴车赶紧回去,师傅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就报告给村长,告诉村里人,不会让李树好过的!”暮秋虽然气,可是还心存理智,推着景明往人群里走了两步,让他赶紧跟上进宫的队伍。
古代皇恩大于天,就算是景明,也不会轻易挑战世界的规则,最大的权威。
当然,如果景明修炼了一阵,变成了武林第一高手,能够轻轻松松闯过刀枪箭雨,能够千里单骑突破重围取皇帝首级的时候,景明也是不在乎玩一把大的,毕竟他只是需要完成宿主的愿望,完全不需要在乎做完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各位公子,不要东看西看掉了队,宫里可是不能『乱』看『乱』走的,惊扰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殿试的队伍旁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公公跟着,维持秩序,也防止人多手眼杂队伍里混进去什么人,宫里查的很严,三步一岗,进入一个关卡就要重新核对一次人,多了少了的也好早做反应。
景明宫门外面对李树多么的放肆嚣张都没有关系,但是进入了宫门,那么他就是全队伍里最乖的崽。
低着头跟着队伍,不好奇的看,不交头接耳,特别配合侍卫和公公的工作。
一般像景明这样的反应,都是入了宫的老人,可能连在宫里呆了两三个月的宫女太监都不会像他这样知情识趣。
景明低调么?很低调。但是却刷到了很多人的好感度,不卑不亢不惹事生非,没有『乱』七八糟的屁事,一会这个想要如厕,一会那个因为风景而掉队,一会被宫中貌美宫女吸引住了视线,简直烦不胜烦。
之前就说了,李树出现的时候,其实距离殿试还有很长一阵的时间,不过人齐了时间到了就会提前进宫,一路检查,一路关卡,最后集合到大殿外排成完整的队伍,才会被皇帝传唤进去。
如果皇上来晚了,他们就要在炎炎烈日之下,站到被皇帝传唤进去为止。
不过殿试这种重要的场合,就算是昏君也不敢太过荒唐,景明他们刚排好队就被叫了进去。
在一众生员中,景明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奈何这只鹤才刚刚孵出来,实在是太过矮小了点。
站在人群之中,景明被其他人挡的严严实实,别说是脸了,坐在上面的皇上,连个发髻都看不到。
四方的方阵,每个位置都是事先设置好的,大家立在考试的桌子前,偏偏有个地方似乎缺了个人,皇帝也是人,也是会好奇的。
“林贵,你去看看,那个地方怎么没来人?”皇帝小声和身边的太监总管交代道。
那个公公“喳”了一声,然后拿着拂尘小跑下了台子,一路绕到景明的位置,这才终于看到景明。
宿主的身体年纪小,还没开始发育,十二岁的他长得像是七八岁小童一样,头上扎着羊角辫,身高也不过一米五左右,身材纤细脸上却有点肉肉的感觉,白里透红皮肤跟蛋白一样细嫩,两个豆子一样圆润乌黑的大眼珠子,直直的看过来,眼睛一眨一眨的,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把林贵扇的心都化了。
这是谁家的小可爱啊!怎么放到了殿上来,真真是……
“小公子,今年几岁啊?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林贵一直跟着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今年也四十岁了,就算功能没了,喜欢小孩子的心还在,尤其是皇上膝下无儿无女,他又不能出宫,突然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简直是受到了心灵暴击。
“舞勺之年,姓景名明……明月的明,从东边的东乌村来。”景明感受到林贵哄小孩的态度,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不过功效不大。
林贵问完想要的东西,小跑回去复命,和皇帝一阵耳语后,宣布殿试开始。
殿试的考题早就准备好了,要考什么,每年都不一样,毕竟随着时间的变换,国家需要应对的问题也会发生变换,每次殿试的试题都是从百官那里征集来,然后由皇帝选择修改,然后交于林贵宣读。
景明在考试前就已经让皇帝多看一眼,本来就把他当做劲敌的考生们,丝毫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小就对他消除敌视,毕竟十年寒窗苦读,能不能出头就靠今日了,谦让友善是没有用的,前程才是最重要。
景明因为身高不够,别人坐在垫子上,他只能跪坐着增加高度,小小的手掌拿着长长的『毛』笔,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盯着笔下的纸张,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