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琼斯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没等顾之绾走过来，他便缓缓地朝她走过去。


    顾之绾站在他的面前，抬起头看他，扯开嘴角。


    她叫他，“缪安铎，你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爱的人，我喜欢你，我还没有加入军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可是你那么高高在上，我根本无法触碰到你。于是我不断不断地打拼，终于混到了军将的位置，然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呆在你身边。”


    “我要死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哭腔，“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你，那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走了，你好好活着。”


    她缓缓转身离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里琼斯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可是那么多那么多的民众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还能如何呢？


    还能如何呢？


    顾之绾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进那波涛汹涌的亡者之海。


    海浪剧烈地拍打着，狂风剧烈地吹拂着，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亡者之海有独特的兽类，不过它们只分食尸体，所以在顾之绾还没有死之前，它们不会轻举妄动。


    她缓缓地走着，海水浸过她的膝盖，腰，脖子，直到她整个人都没入亡者之海。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一边黑漆漆的树林里游进了亡者之海。


    ——


    异端被处死的消息传到神殿的时候，教皇正在阿伽斯的神像前闭目祷告。


    甫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手就忍不住抖了抖。


    他沉默良久，轻声说，“绛萝·多维尔，我为你送行。”


    可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安静下来进行祷告了。


    教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又梦见了绛萝·多维尔在神殿的牢房里对他说的那段话。


    梦中她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在梦里的气氛显得异常恐怖，那种像鲜血一般的颜色，不是那漆黑的能容纳所有的墨色。


    她眼里有些难以掩饰的恨意，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算变成亡灵，也会找你算账！”


    是他一步步逼迫她变成神女的。


    就算被逼迫，但那也是他的手笔。


    他很自私，既不敢说出她为何会成为神女，又....


    那日她颤抖地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去神女的身份。


    他说，那是神的旨意，没有办法脱去。


    可其实，是有的。


    只要他承认那神谕是假的，是捏造的。


    那么由神谕带给她的神女身份，自然不做数。


    可他否认。


    就算那神谕就是他捏造的，让他承认神谕捏造也只是承认事实，他却不敢。


    他害怕面对民众的职责，害怕失去这教皇的身份，害怕没有这万人爱戴的地位。


    他很自私。


    其实从他答应朗迪伯爵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教皇了。


    他捏造神谕，早就已经违背了对阿伽斯的信仰。


    教皇双手交扣，想再次进行祷告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已经祷告不了了。


    几天后，他宣布，教皇退位，由继承者继位新任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