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赶路,伊拉河边洗净背包,起身回首,河道尽头已经看不到雷暴的痕迹。
“囚牛和阿布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个老家伙?放心,死不了。”蒲牢满不在意,眯眯眼说:“比较可惜的是,没有来得及去看晶石之地,居然被他发现这么个宝藏,回来再去找他发财。”
伊拉摸摸腰间的布包,还好没有丢掉,里面只余下四块晶石了,还没有到埃菲尔克。沿河一直走了半日,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奈尔托。
河道变宽,向前汇入大海。两人驻足于河边,一块木牌上标注着奈尔托,箭头指向西侧,一条小路在松林间隐现。
两人穿过松林,一座沿海小镇赫然而现。伊拉惊喜的跑下山坡,脚下是绿油油的盆地,头顶青球还在闪着微弱的光,海风轻拂。
蒲牢眯眼,吐吐舌头,突然皱紧眉头,低喝:“等等。”
伊拉迟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蒲牢长长的舌头在空气中探寻,“有凶兽的气味,镇子里的…好像也不是人?”
“不是人?”伊拉纳闷,转头看向山脚下,石屋、泵机风车、灌溉水渠、沿海堤……等等,田野里根本就没有人,所有的田地都已经被倒灌的海水淹没了。
“泵机都是由咒术自动加持的,永不停息,可是你看。”蒲牢伸出修长的右臂指向巨大的风车位置,海风阵阵吹拂,风车只是无意识的晃动,很明显泵机早已消失了动力。
伊拉集中精神,感受来自山脚下的海风,手指在风中轻拂,眼中蓝色的火焰腾起。
“啊——”无数人的惊叫,火光、鲜血、撕咬、逃离……似乎就在眼前。
“晶种已经被侵蚀,镇子里的禁咒术应该已经被破坏,凶兽来过,还有很明显的死亡气息,应该有幸存者,才逃出不远。”伊拉放下手指,抬头肯定的说到。
远处堤坝外隐约有木船的影子,伊拉有些迟疑地看着蒲牢。后者点点头,“走吧,水陆去埃菲尔克是最快的,我们必须要找一艘船。”
两人沿小路进入村庄,空气中充满腐臭的气味,裸露在外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染,显出一片深红色。石桥的尽头立着一块石头,伊拉跑过去,看到清晰的裂痕,四周地面上满是彻底变黑的藤条。
“是晶种,已经完全崩坏了。”伊拉叹息。
“看后面。”蒲牢阴郁的脸色显示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两人转过来,看到地面血泊中躺着一个瘦小的女人,鲜血几乎涂满了整面石头,女人的脖子几乎全部断掉,以一种怪异的扭曲方式看着天空,圆睁的眼睛充满恐惧。
伊拉感到一阵恶心,偏过已经发白的脸,面前的石面被鲜血染红的部位全部变黑,数不清的裂痕遍布期间。
“令师的鲜血可以破坏禁咒,而且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蒲牢半蹲下去,仔细看着面前的女人,“是镇子里的木师,主要负责疗伤与诊治,死前应该受了一段时间的折磨。”
“折磨的越厉害,怨气越大,对禁术破坏的效果越强,这块晶石崩坏的极快,所以裂痕才如此之多。”
“嗯,看来你需要送她一程,不然极有可能转变成凶灵。”
伊拉沉默的点点头。将坏死的藤条状的晶丛清理开,空出一块干净的区域,一脚为轴一脚支地画出标准圆,中间布好五角星。
低头取出布袋,看了看仅有的四块晶石,取出一块置于额前。手指轻拂,耳边传来海浪规律的冲刷声,极远处海鸥的叫声以及松树林被风吹动的唰唰声。拨动音符化作莹白的符印,渐渐环绕在伊拉身周。
脚下腾起一阵寒气,伊拉深吸一口气,眼底白色的火焰骤起,眼眸转而变成苍白色。眼前凭空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传来河水的咆哮,伊拉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
浓烈的雾笼罩期间,伊拉毫不迟疑,手持金笛快步向着河水走去。河水中间明显有一道红色影子在驻足不前,却迟疑着不肯离开。
她一脚踏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向着红色的影子追去。溅起的水花声掩盖了上游的游水声,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河面下快速的游动而来。
蒲牢看见伊拉身影闪了两闪消失在空气中,将腰际的长鞭抽出来,背朝伊拉消失的地方,警惕的看向四周。
“太臭了。”蒲牢吐吐舌头,啐了一口。
山坡之上的松林后闪过一道黑影,残余的青光刚好折射出一道星光,似乎是黑影身上佩戴着的金属物?蒲牢敏锐的察觉到,眯眯眼。
“很好,是人不是人?”
红色的身影驻足河中,双眼迷茫,嘴巴无声的开合着。伊拉走近,取出金笛吹响木令,一丝绿意盘绕上红色的身影的肩头。
女人的眼镜渐渐变得透亮,脸部却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伊拉右手画了一个安息印,五指张开罩落在女人头顶。
“你是谁?”
“我是奈尔托的阿拉,医令之女。”
“阿拉,你已完成自己的指责,现在放下一切,回到该去的地方吧。”
阿拉轻轻点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双手合十,向伊拉表示感谢。
“纳音大人,小心金雷!”说完便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河水之中。随着女人身影的消失,阿拉的身躯也骤然起火,熊熊燃烧起来,转眼变成一堆灰烬。
蒲牢松口气,看来伊拉在那边还比较顺利。山坡上的黑影似乎吃了一惊,不再躲闪,突然从松林后现出身形冲了下来。
蒲牢举起绿色长鞭,眯着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人?黑色的兜帽将面部全部遮盖起来,手持一把金色的匕首,腰际缠绕着一个黑色圆形物。她迈着诡异的步子速度极快的冲下山坡,却不带一丝声音。
她闪过迎上来的蒲牢,直接冲向伊拉消失的符印处。
“不好!”蒲牢转过身来,甩出长鞭卷向黑衣人的腰间。
地面的符印泛着莹莹的白光,突然大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