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波堤外小小的港口,一片满是贝壳的沙滩,停靠着各式各样的。海平面上微微泛起青光,两人在晨曦中选择了一艘小渔船。
蒲牢将小船推进海里,踏着齐膝的海水爬上船撑桨前行。海湾里风平浪静,启明星还在熠熠闪烁。
身后的海岸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受到惊吓的伊拉心里砰砰直跳。
“追的还真是紧呢?”蒲牢眯眼看去,黑犲的身影在防波堤上焦躁的逡巡。
“往左舷偏一些,离远点。”一个慵懒稚嫩的声音响起。
蒲牢猛地跳起,往船尾缩缩。伊拉抽出金笛惊叫:“谁?”
“哟,恢复人形了?还是那么丑。”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狗正卧在背包上面打哈切。
“你丑,你才丑,你全家都丑的要死。”蒲牢气愤大骂。
伊拉莫名觉得熟悉,伸出手上前触摸,却捧了一个空。咒印如流水一般从手指尖滑落,黑狗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笨蛋,我现在还不能凝聚实体。”
“你是?睚眦?”伊拉张大了嘴巴,“天,你去哪了?我们很担心。”
“吵死了。”黑狗抬起前爪捂住耳朵。
“她一直都在,担心个屁。“蒲牢插嘴。
“你知道?那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伊拉气恼。
黑狗撇撇嘴:“他也才知道不久,我之前强破禁咒恢复真身,引红蝗离开后陷入休眠,最近才有些意识。”
“你这次快了?”
“快个屁,牺牲了三十年积攒的法力,才勉强醒来。”
“咦?那你现在不是……”
“滚开,臭蛤蟆。”
蒲牢一脸坏笑的凑上来,一人一狗四目相对,黑狗打了个喷嚏,身影渐渐隐去。
“睚眦去哪里了?”伊拉惊奇。
“喏,你手上。”蒲牢努努嘴,似乎心情极好。
手指上的银环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亮眼的光。“这里?她一直在?”
“应该是,每个人突破禁咒之后的休眠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是才知道可以躲在银环中。睚眦这一招很不错,银环本是束缚我们的禁咒,竟然反过来还可以帮助我们恢复,有意思有意思。”
“也就你蠢,在湖底呆傻了,大家都知道。”银环中传来幽幽的回答。“没事别叫我。”
“你蠢,你才蠢,你全家都蠢!”蒲牢跳脚大骂。
驶出港湾,撑开船帆,日夜兼程。第四天傍晚,伊拉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叹息,他们只在遇到小岛的时候顺路上岸取一些淡水,其它时间都在赶路。进入故国境内,她第一次感受不到凶灵的威胁,被人在暗中凝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可是无休止的海上航行,让她实在感觉乏味。
“就快了,如果估计的不错,今天傍晚咱们就能赶到。”蒲牢站在船头,搭起一只手朝西南的方向看去。
风向一直不错,他们比预想的要早,海平面波澜无惊,难得的平静。
“埃菲尔克什么样?”伊拉突然问。
“故国的首都,父王还在的年代,十分繁华,那个时候我们会轮流回去看望母亲。人类的首相一直尝试与其他星系的智者对话,以此作为他连任的资本。可是父亲很担心,对话中传来的信息都是温和的,但他就是觉得不踏实,每晚莫名的心慌。”
船平稳的滑行在海面上,身后追来一群白鲟,调皮在船边拍起水花。伊拉被逗得咯咯直笑,大海是人类诞生的摇篮,也是异界智者始终无法适应的地方,四目或者鳎这种可以水生的凶兽也只能在淡水中存在。海水颜色逐渐变浅,不再是幽深的蓝色,显示着陆地就要临近了。
“后来呢?你父王没有对首相示警吗?”
“人类的首相傲慢自大,他只相信自己所说的,而且在他眼里连任的热度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当时认为父王永远不会从那个位置上走下来,所以当他说想要找继任者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蒲牢陷入深深的回忆,一只海鸟停留在船桅顶部,绿衣男子一手握着船桅,黑发随风飞扬。
“当时赑屃是最大的热门,任劳任怨,帮助父王打理政事,且是改过从新的典范。他一直陪在父王身边,对政事最是了解,且与人类政府关系密好。所以当父王说要选继任者的时候,大家都很吃惊。”蒲牢皱紧眉头。
“也就你傻,总在外面飘,囚牛和我已经看出一些不对了。”一声幽幽话语传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在船尾。
“怎么说?”
“赑屃在那之前就有些不对,现在想来应该是早已与人类首相商议好,就是他直接与异界智者进行的对话。”黑狗伸了个懒腰,在已经西斜的青光下浑身流动起白色的荧光,转瞬化作一个黑衣男子慵懒的卧在船尾。
“啊?你——你不是女的吗?”伊拉惊叫。
“嗯,他可男可女,看自己喜欢。”蒲牢摸摸头。
“法力不够,只能以讨厌的男身露面。”睚眦倒是毫不在意,简单的一身黑衣,却让他穿出了妖娆的感觉。
蒲牢看不下去,抬脚踢了一下看傻了的伊拉。“口水擦擦,天天看着最帅的蒲牢大人还这么贱,真是看不下去。”
“滚,呱唧。”伊拉毫不掩饰对睚眦艳羡:“喂,你这样还真是帅的掉渣。”睚眦好看的凤眼瞬间垮下来,蒲牢抱着肚子嘎嘎的笑个不停。
“你们怎么知道是他与异界智者对话?”睚眦笑够了继续问。
“咱们聚会之前他刚从人类首相那里回来,你难道没发现在酒席上他一口吃的都没动过吗?而且他开始变得性格变得暴躁,据管家说…宴会当晚还抽打了一位侍者,并拆解了组建咒印,直接销毁处理。”
“那么小的事情,谁会在意?”
“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观察!笨蛋!”睚眦呲牙。
伊拉托起下巴:“睚眦,你骂起呱唧来都这么帅!”
“闭嘴,笨蛋。”蒲牢兀自气氛不平。
“所以,也许真是他杀的父王也说不定。”睚眦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的记忆一定还有缺失,纳音为什么要过去将你带走封印?”
蒲牢沉默了,三人齐齐看向前方,隐约可见的地平线终于露出了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