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青光正盛,山腰处一片废墟后,一颗巨大的伞状挂满青藤的龙血树下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他捻起地上一朵掉落的白色花朵,凑在鼻尖,淡淡的百合花香味票散开来。男孩子闭目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手指轻轻转动,白色花朵便萦绕在一片洁白的荧光之中。
男孩嘬起嘴唇,一声悠扬的哨音响起,荧光托起花朵,在空中舞动旋转。他微微笑着,手指灵巧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捏动,随时从地上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木棍与小石子插入进去。
过了一会,一辆闪着荧光的白色花车落在地上,微风轻拂,花车上面木棍环绕的风桨不停转动,小车开始缓缓移动,慢慢的越来越快,在微风的吹拂下环绕树干欢快的跑了起来。
“亚博,你又在偷懒!”
一个嘹亮的嗓音响起,亚博一惊,慌忙想要收回小车。下一刻,一个身着白色宫廷长裙的女孩子便立在车前,一把拿了起来,对着男孩怒目而视。
“亚博,你怎么又偷懒,四伯会生气的。“
男孩子没有说话,叹口气,磨磨蹭蹭的站起身。站直了才看出来男孩子身形极高,约一米久几,黑色的卷发,小麦色的皮肤显出他经常在户外运动的良好习惯。
男孩伸出修长的手臂,手掌摊开:”给我!“
宫装女孩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手中的小车重重的塞在亚博手中,从鼻子中发出一声不能再响的哼,转身提着裙子下山去了,临走留下一句:“伊拉回来了。”
男孩眼睛瞬间亮起又黯淡下去,他略带犹豫的追问一句:“妈妈回来了吗?“心中又是期盼,却也带着些许畏惧,响起自己没有完成的功课,他想念母亲的心情便变得不那么急切了。
伊拉常年奔波在外,眼角到底还是落下风霜的痕迹。她大笑着将手中的缰绳扔给等候在一旁的地精,顺手取下挂在马背上的挂兜,一把扔给老管家。
“麻夫,里面有你最喜欢的银鱼,自己拿去。还有给亚博和药药的礼物,麻烦放到大厅一会让他们自己取。“
老地精恭恭敬敬的弯腰,表示感谢,将挂兜递给身边的小地精,转身跟上来:”王后,不是老夫多嘴,亚博最近的功课进度确实有些缓慢,您看您是不是先检测一下比较好?药药郡主倒是上手很快,已经开始跟着王实习财务事项,但毕竟她不是王的亲生子,老夫还是建议您和王好好商议再做决断。”
伊拉翻了个白眼,掀帘走进屋内,老地精还在屁股后面跟着喋喋不休。伊拉转身扶住老地精,诚恳的说道:“麻夫,您对我们是长辈般的存在,您说的我们一定记在心上,但是蒲牢确定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议论了好吧?至于亚博,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但是现在,请让我先洗漱,旅途太长,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哦,好的。”老地精有些惶恐,才意识到自己又话多了,转身离去,不断叹息:”哎,人老了,就唠叨了。“
伊拉好笑,冲着老地精背影喊道:“麻夫,你可不老,肯定能抱上我孙子的。“
老地精忍不住嘴角翘起,心中欢喜,想起已经十八岁的王子,不禁对孙辈充满幻想。但是一想起王子对什么都风轻云淡的作风,又不禁心烦。他长叹一声,继续到大厅督促那帮不省心的小地精去了。
亚博磨磨蹭蹭的朝家里走,”王宫“坐落在城中心,只是一座三排房子的院子,最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他小时候住在靠近海边的一座更小的院子里,那会可以自有出入,随时去海边玩耍。后来因为父亲工作愈加忙碌,埃菲尔克逐渐扩展,部门也越来越多,全家才不得不搬到城中去。
父亲办公在第一进,每天不停有人来请示工作,大门永远敞开,连深夜都不曾关闭。第二进是他们一家人的住处,但是因为母亲常年在外,父亲又不分日夜的办公,所以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当然除了常年借住在那里的令人讨厌的药药。
第三进是管家们的住处,还有一些储物间。比起与讨厌的药药相邻,亚博更喜欢第三进西边的储物室,里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母亲常年在外,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其中陈列柜中有最疼爱他的大伯托母亲送来的机械车子,相比父亲的政务以及母亲的五令之力,这些利用物理知识做成的各种物品更令他着迷。
药药很早便展现了管理能力,对比完亚博的不开窍,蒲牢一个晚上就决定将来要将王位传给药药。一个晚上的时间当然不是为了痛苦抉择,而是为了劝服激烈反对的林晶和螭吻。
伊拉无所谓,想着自己这边也需要有继承人,而没有纳音血脉的人是无论如何走不进灵魂之河的,所以顺理成章的亚博便成了纳音的下一任继承者。
亚博起初对五令之术痴迷的不得了,日夜练习,优美的笛音总是能吸引一些小动物好奇的来围观。只是在他得知那里混有已经失去生命的亡灵时,亚博就开始抗拒五令之术了。
母亲口中充满亡灵的灵魂之河,以及残忍的异界凶灵,还有被附身的凶兽,都令他浑身战栗,日夜做着噩梦。可是他无法拒绝,因为母亲只有自己这一个继承者,这个国家需要有人站出来继承纳音,与亡灵和异界抗争。
母亲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他最喜欢的机械物,上次大伯传信过来说,发现了远古的木制飞鸟,盘旋半天可以用不坠落。他心心念念了好久,一心想要拿到飞鸟研究那种永动力。
只是母亲回来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考察功课。亚博摊开手掌,每天从噩梦中惊醒,都会从心底里抗拒,并且排斥那支五孔铜笛。因为自己的令力久久不能提升,他连银笛都无法试用,母亲只好找手艺最好的地精帮他打造了这只铜笛。
握着孔中落满灰尘的铜笛,亚博心情沉重的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