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刺骨的寒冷,夏天麻木的在河水中跋涉,颈间的木叶带着些许的温暖牵引着她。
一路攀爬上九道崖,顺着河水向下,一路向下。夏天靠着仅有的一口气,努力走向现世,她想要再看一眼那个孩子。
伊媛究竟什么样子?是不是与亚博一样,有着高高的个子,大大的嘴巴,可爱的面容,她一定比亚博贴心,会与自己谈一些闺房之秘。
蒲牢,我们其实还有一个孩子,在多年之前第一次相见,你最想要的女儿。我们的女儿,也许是孙女或者重孙女,不管是什么,她都是我们生命的延续。
异界十分安静,河水中一丝红线渐渐汇聚,如菟丝一般缠绕上夏天的脚踝。红色的丝线带着水草的气息等待了千万年,如今终于找到那个需要保护的生魂,一点点融入她的体内,带着沧桑的气息重生。
伊拉带着夏天的记忆重新向着现世走去,步伐疲惫但却坚定异常。她身上的冰晶一点点脆裂开来,空中一些若有似无的丝线,随着她爬过一道又一道崖,一一断裂崩断。
赑屃在源头之外怒吼,他朝着守在门外的负屃大声吼叫,后者只是呆呆地坐在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地上唯留一摊蓝血。
“哥,嘲风终于回去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吗?“他轻轻地说。赑屃突然静止,泄了气一般弯着后背走了出去。
灰烬无穷的灰烬,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夏天推开那道温暖与寒冷之间的缝隙,一脚迈出去的同时,无数星光铺面而来,带着和煦的春风裹挟着自己的身体。鸟鸣虫叫、微风拂动、树叶飘飞,无数自然之音一涌而来,她微笑着叹了一声:”真好!”便一头栽在地上,陷入黑暗之中。
蒲牢如被烙铁烫到一般,在睡梦之中突然跳起,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着短裤光着膀子冲出了城。惊得守夜的士兵赶紧跑进去一路通报到待女王那里,药药眨眨眼睛,立刻清醒过来,飞快的传信给父母。
“和我爸说,国王又抽风了,赶紧叫大伯过来帮忙。”地精应声而出。
“告诉二叔和七叔,城外准备伏击,打晕了也要立刻带回来。”另一只地精应声而出。
未来的女王匆忙穿好衣服,不断发出各种指令。“不要惊动纳音,还有亚博,让他们继续寻找木印。”
“是。“第三只地精的小短腿刷的迈开,如一阵旋风一般纠集侍卫熟练的将第三进院子堵住,不允许意外人员随意进入。
院内守门的小地精被惊醒,看了一眼熟悉的侍卫,打着哈切回屋睡觉去了。边走边嘟囔:“又来了,又来了。”
光脚踩在刚冒出新芽的草地上,微有些扎脚,但是蒲牢根本不顾及这些,梦境之中,那个女孩,我的女孩从另一个空间穿越而回,她就在地牢外的石板上躺着,等着自己。
无数个夜晚,都会梦到她满身是血走过往生桥,或者消失在九道崖后。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一路狂奔冲到地牢旁寻找。蒲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样的梦做了无数次。
今晚伊拉再次出现在那块石板上时,他跳起来就跑,比每一次都着急。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冷,虽然在埃菲尔克,从海洋的东北方向吹来的季风仍然带着些许冰冻之意。
蒲牢的脚已经有些泛红,脚掌部位被尖锐的石砾磨出口子,点点血印落在草叶之上,带着清新的水草气息。
夏天感受的熟悉的水草气息,她努力睁开眼睛,迷蒙之间看到一个绿色身影急急奔来,她喃喃低语:“蒲牢,蒲牢!”
众人看见满脚是血泡的蒲牢抱着伊拉回来的时候,全都惊呆了。他们一拥而上,仔细查看伊拉的情况。
“没事,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蒲牢笑嘻嘻的说。
囚牛不放心,还是搭脉仔细检查了一下,等了好久才对大家说:“真的没事。她的脉搏比之前还强!”
大家都很吃惊,院子里响起吵闹声,伊萨甩开侍卫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药药还有大呼小叫的亚博,三人叽里咕噜的滚了进来,连平时很注重庄重的药药都顾不上满裙子的土,急急地奔进来。
一屋子的人喜极而泣,亚博拽着伊拉的手期期艾艾的哭。蒲牢嫌弃他太吵,使了个眼色,让老地精将他拖了出去。
“妈——妈呀——”亚博如生离死别一般嘶声吼叫,囚牛赶紧捂住他的嘴,跟着一起出去了。
伊萨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她慢慢靠近伊拉。不管大家怎么吵,伊拉都没被吵醒,似乎耗尽了力气一般,沉沉的睡着。
她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姐姐的手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在那个陌生的空间,姐姐毫不犹豫便舍弃自己,将她推回来,自己留下。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伊萨哽咽着,将脸贴在姐姐手背上,恍如梦中。蒲牢笑着贴坐在床侧,看着失而复得的妻子,突然脑中嗡的一声,不知什么灌入脑海之中。
伊萨也感受到了震动,她体内的火印哄的炸开,心跳的愈发厉害。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抬起头来,只见伊拉的手背之上一丝丝绿意开始生长,沿着血管一路向上,无数绿色丝线蔓延到全身,无限的生机爆发出来。
众人惊呆,床上的伊拉满身绽放绿色的光芒,室内所有植物疯狂的生长起来,就连木质床栏也冒出嫩嫩的绿芽。
“天呐!“伊萨惊叹:”这是木印啊!“
蒲牢也在一瞬间感受到生命的震动,体内的金印发出嗡嗡声,暗合着生命之音慢慢散开,亚博再次冲进来,只见无数的金色、火红、姜黄的花朵绽放其间。
伊萨再次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右胸前一颗晶珠飘了出来,带着淡淡的蓝光一点点靠近伊拉,那晶球之中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身影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