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之中没有任何异常,左手之下却真实存在,我心中一紧。
……有结界!
我长吸一口气凝神看去。
极目之中,元气全无、属行全无、法则全无,这本就是“宝瓶口”特有的奇异,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大黑球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再抖了一下……
这种抖动非常轻微却按着一个固定的节奏不停重复着,弹指间,抖动的神元如水波般一圈圈离体扩开,顿时,虚空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再抖了一下……
刹那间,一道神奇的景像出现在神识之中。
身前,暗光流淌。
崖壁,暗光流淌。
整个视野,暗光流淌。
暗光之中,不计其数、无穷无尽的暗点犹如海浪起伏、好似星空闪烁勾勒出一个宏大的瓶状结界。
……什么情况?
只一瞬间,两个节奏竟然同步了!
刹那间,一股晦明的亲切感蔓延过全身,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就如同,在荒芜人烟的原野上游游荡荡五百年,忽然看见一队旅人正向自己走来。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一股淡淡的暖意从指尖传来,在这一刻,爱,不再是一种感受,它真真切切地流淌过身体、掠过心尖、轻触气海汇入了大黑球之中。
“轰…”
“轰……”
巨响连震暗点顿时一乱,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心中大吃一惊。
一杆红色的长枪直直刺入了“力障”之中,其上,狂暴的元气汹涌如骇浪一波高过一波,“力障”内,一团团白影急旋疾冲带起强爆连连,突然,一道金光瞬间盛起,陡然化为四只金鸟如是四道流星疾射而下。
“轰!”
没有气浪外溢温度陡然拔高,瓶底,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太阳闪烁出万道光芒,我连忙转过身去护住了贵由。
极致的高温激起“雷木流”翠色大作,再退也退不动了,就在这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缓着心神,缓缓的伸出右手贴上了结界。
……他娘的,这是真的!
这已经超出了认知极限,这么宏大的结界竟然与一个小小的暗点划上了等号,这已经与速度无关了,再快也不能这样啊!
……难道,这是魔族的术法?
……难道,这是魔族的法则?
……难道,这是魔族的神通?
……
“嘭…嘭…”
连续的重击声击散了胡思乱想。
二哥的怒吼充斥浓浓的杀念,急进急转更为凶猛,连连暴退的“元母”足足小了两大圈,流星锤也不见了,两个鲜亮的人形虚幻了许多却稳稳地站在肩头。
……无提师伯和东伯呢?
“轰!”
又一次的强强硬击两厢远退,二哥高高腾起,暴烈的雷球于利爪先行瞬间射下,“力障”又起,二哥眼中凶光暴起,他低吼了一声前爪猛然压住了“力障”巨头高高昂起直直击下,一击击穿破了“力障”,瞬起的电柱自大嘴之中直射而出。
一瞬间“力障”忽起变化,我看着心头一紧,果然,电柱划出一道诡异的“u”形陡然回转。
一声暴吼大嘴再张,两根电柱狠狠撞击在一起。
“叽…叽……”
刹那间,声响似万蜂齐鸣,电浆如海面起伏,一声咆哮,二哥稳住身形复又高高腾起却是…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高墙上,我看着心中猛一哆嗦。
……他娘的,这也行啊!
低声咆哮,二哥盘起麟尾猛戳着结界,结界之中,“元母”已经聚不齐人形,两个鲜亮的人形悬浮于半空明显虚幻了不少,他奶奶的,这玩意还会说话。
“本王无恶意,小驱魔人…下来说话。”
我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又低下头看着二哥说道:“大嗫圄,当识得本王。”
“幺弟,此乃魔人,认仔细了。”
巨目之中精光闪闪,我拎着贵由连忙落下身形。
“是二哥。”
“噗呲,很好,很好!”
二哥抬起了巨头盯着结界冷冷说道:“左沛道魔、澈道魔,天道亡你,顽斗亦是无用。”
“不错,敢与大公如此说话,大嗫圄,看来‘暗宙界’赋予了你大力量。”
语声来自小号的鲜亮人形,她应该是“澈道魔”。
澈道魔接着说道:“天道,你们口中愚蠢的天道造就愚蠢贪婪的生灵,巧取豪夺之后不惜燃起两界战火,一代又一代的谎言蒙蔽了‘熵增’真相,待到‘滞满’之时你们又能如何,你身为大嗫圄,本理何在?…连目何在?…熵变何在?…源翼何在?”
一声高过一声,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何意,但,有一点我是明白的,不明师兄说的没错,魔族果是狡诈诡辩。
咆哮一声二哥狠狠说道:“多说无益,来战!”
“休让宿怨蒙蔽了本理。”
语声异常的平和,左沛道魔缓声说道:“母亲唤醒了我们亦唤醒了你们,你们所谓的生死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怎奈,夙任尚有欠缺何以投回母亲怀抱。大嗫圄,你本为多出来的嗫圄,难道还未体会母亲之用意吗?……‘滞满’快到了…留给我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要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情了。…还有你,多出来的驱魔人,万万不可让仇恨驱离本理,夙任早在你心中,自己好好感受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鼻息如卷风眼神迷离,二哥竟然陷入了深思,我心中恼怒凝起一道真元刃劈在他的背上,大喝道:“二哥,他是魔族,他在胡说八道。”
“不,他是对的。”
二哥回过神来,我听着有些傻了。
……魔族,怎么能对呢?
“醒醒二哥,他是魔族。”
“噗呲,本尊知道。”
二哥抬起巨头说道:“终日浑噩自大自满全不顾大劫将至,是本尊错了。”
二哥…向魔族…认错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傻傻的看着脑袋里一片空白,麟尾扫来重重的击了我一下,二哥看着左沛道魔问道:“你意何为?”
“好,不错。”
左沛道魔微微点头说道:“大嗫圄就是大嗫圄,还有你小驱魔人,本王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低下了头心中很是不屑。
……想多了吧!
“小驱魔人,你的父母如今何在?”
……问这个干嘛。
……哎呀,不对!
我猛地抬起头来,一瞬间又傻了。
五岁那年,我亲手砸碎了那只刻着“十六”两个字的石盆,同时也将那两个人从心里驱离出去,但,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般容易,有时候,我心中会升起奇怪念想。
是什么样的两个人造就了我夏十六?
哎,魔人就是魔人,这么轻轻一句话就击破了我所有的防线,答案,如同一颗诱人的果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唾手可得,可,我是驱魔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