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迁接过,扬起俊美的脸庞微笑点头。空姐微微失神,含羞退开。
雨桐看着空姐的那抹羞涩,忍不住低哼。
宋子迁终于转过头,视线落在她隐含愠怒的雪白脸庞上。
感受到注视,雨桐拉高了毛毯,冷冷盯他一眼,别过头转向窗外。
宋子迁伸长一臂,拉起了旁边的小帘子该。
四周顿时变得安静,帘子将他们宽大的沙发软椅与过道对面的乘客隔离开来。
雨桐将毛毯拉到下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狭小的二人空间,让她倍感局促蹂。
窗外一片漆黑,隐约看到一道道白光,似是云层上的闪电。
她轻蹙眉毛,心,随着窗外的黑暗坠入深渊。
她爱这个男人,曾经用生命不顾一切地深爱着!
她也怨这个男人,有目的接近她,掳获她,算计她,精心设下了一个个圈套,让她满怀感激地往下跳,他甚至残酷地践踏了她的尊严!
可是,海边看他像缕孤魂站在天地之间,她心痛,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
当姚家兄弟们说,他可能爱上了她,那个瞬间,她清楚感觉自己的血液激动奔流。
她是那么、那么想要忘记他啊!
发誓要将对他所有的爱恋连根拔除,结果,这么多的怨恨与恐惧全部加起来,都不足以抵消她对他的爱。
甚至于,每次想到对他的最后一丝爱,终将消失殆尽时,会有一种刻骨的不舍……
这是生平最大的挫败,她对自己悲哀得想哭!
半透明的窗户上,印着宋子迁英俊冷漠的脸庞。他将小靠枕垫在脑后,闭着眼睛,眉宇轻锁,似乎睡着了。
雨桐望着那抹影子出神,望着望着,忍不住悄悄转头,视线落向真实的他。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
宋家,可能就是妈妈要对付的仇家!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预感和隐隐浮出的线索都指向宋家!
如果,真是宋世兴把妈妈害成这样,那么,不管他今日是否瘫了蹶了,还是痴了呆了,该讨回的公道都要一一讨回!
而宋子迁……
她无声地心痛,只有一次次借由妈妈的仇恨,来消除对他的一丝丝心动。
宋子迁突然张开眼,瞳孔在机舱微弱的光线下,闪出凌厉的幽光。
雨桐惊得身子轻弹了一下,慌忙再次转开脸。
来不及了。
他飞快伸出手,不许她躲避。
“有胆子偷看,没胆子面对?”
雨桐听到他略带嘲讽的嗓音,同时,他有力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扳正她的脸。
两人的脸庞何时靠得如此近?四目相对,相隔不到一个呼吸的距离。
熟悉的男性气息窜入鼻尖,如此清晰。
她浑身戒备地紧绷。
宋子迁眯起冷眸,注视她半晌,幽暗的目光转到她美好的唇瓣上。
这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她总是该死的能如此轻易地挑起他的渴望!
“说!为什么偷看我?”他恶意地靠近几分,薄唇几乎就要抵着她。
雨桐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袋往后,迅速拉开距离。
“你怕我?”他进一步逼问。
“谁怕你了!我……是想上洗手间,看你挡着路!”她挤出理由,立刻起身。一时紧张忘记解开安全扣,身子被弹了回来。
宋子迁噙着嘲弄的冷笑,大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我记得你二十分钟前才去过。还是你真的害怕,怕到需要找这种可笑的借口来逃离我?”
雨桐想顶回去,都怪他不停折腾,害她无法安心休息。她握紧了拳头,“宋子迁,你别自以为是。我要是怕你,根本就不可能搭上这班飞机。”
“是么?”他淡声两个字反问。
他的态度惹怒了她。
她挺直腰杆,瞬间戴上冰冷的面具。“请放开你的手。如果你记性还好,就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的妻子一个小时前还在依依不舍地送机……”
“你都看到了?”宋子迁骤然加重了手劲。
雨桐吃痛,忍着难过补充道:“你们如何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男朋友不喜欢其他男人碰我!”
指责的视线落在他那只无礼的大手上。
宋子迁眸光闪动,讥笑一声“男朋友?”便迅猛地扑过来,将她按在座椅背上,双唇威胁地挨着她,“不喜欢其他男人碰?这样呢!”
他带着惊天-怒气,瞬间捕捉她的唇。
雨桐脑子轰地一声,思绪空白。
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机舱啊!虽然隔着一道帘子……
她无法动弹,安全扣跟结实的手臂都牢牢锁住了她。
他为什么总是如此嚣张
放肆,霸道*,为什么把她逼到无地自容还不放手?
雨桐双眸紧闭,狭小的空间里,处处弥漫一股邪佞又危险的味道。
为他,她乱了呼吸。
**
后来,雨桐羞愧到想要自尽。
因为他灼热的唇舌霸道而固执,熟练地挑起她热情。她从抗拒变成无力,迷迷糊糊地本能地想要回应,结果他立刻无情地退开,冷眼欣赏她脸上的一片绯红。
不仅如此,他还以只容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吐在她耳边。
“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也这样吻过你?”
“你也这样对他动情么?”
“你刚才激动的颤抖为了谁?这就是你不爱我的反应吗?陆雨桐,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根本还爱我,而且依然很爱,你偏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呵呵。”
他的笑声带着得逞和满足,却像尖刀刺进她的心。
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雨桐觉得自己哀莫大于心死,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宋子迁倒也不再为难她,那个霸道邪恶的吻,仿佛只是他用来做实验的工具,不存在任何感情成分。
谁说他爱她?
他们都看错了!
雨桐哀伤地想,他爱的从来只有夏雪彤,那样轻言细语,温柔多情。而对于自己,他想要的只是习惯性掌控,或许还有其他阴险的目的吧!
一路上,宋子迁表情冷淡,高深莫测,右手却始终牢牢握住她的左手,就连小睡时都不肯松开。
雨桐知道反抗无效,只好由着他。后来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无法对宋子迁忘怀,当他对她展开温柔的笑,深情体贴的呵护时,她所有的理智都抛在脑后,义无反顾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疯狂地缠绵,像世界末日那样抵死拥抱亲吻,需索与承受。
他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嵌入体内,而她在他给予的激-情中迷失自我,喜悦与痛苦强烈席卷她的知觉,她在狂喜深处哭着喊他的名字……
眼角一颗泪水滚落,沾湿了睫毛。
宋子迁转过头,幽暗的视线落在那颗泪水上。
她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喊着谁。他的手情不自禁握紧,悄然与她十指相扣。
雨桐不安地扭动脑袋,梦境深沉,她挣脱不出来。
疯狂激情的代价是她意外有了身孕……
她亲眼看到宋子迁激动而惊喜的面庞,抱着她又亲又吻。
可是,她刚展开笑脸,他立刻变得冷酷无情,阴沉地命令她把孩子生下来!他只要孩子,不要她!他爱的是雪彤,绝不会离婚,她也别妄想用孩子来威胁他!
她瞬间坠落了无底的深渊,冰冷,黑暗,四周没有一丝光明。
耳边传来允风充满愤怒的质问:你怎么会怀孕?明明说好要做我的女人,为什么还跟其他人在一起?谁的孩子?宋子迁吗?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
陆雨桐,你原来是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
太让我失望了!
“允风……你别走……允风……”
雨桐急切地握紧手指,他要是走了,谁跟她结婚,谁来帮她换回妈妈?
手指骤然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痛得直抽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宋子迁甩开她的手,眯着冷眸,目光凌厉好像要将她撕碎一般。
雨桐还沉浸在梦境里,忽然对上他的眸子,骤然乱了呼吸。忙坐正身子看看四周,恍然惊觉不过是在做梦,闷在胸间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
额头,后背,已是汗湿。
宋子迁隐忍地收紧下颌,哗地将帘子拉开,呼来空姐。
“请问还有多久抵达目的地?”
“您好,先生,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了无睡意。一个睁大眼睛怔怔望着窗外,另一个面色冷骇,环起手臂直视对面的座椅,巍然不动,化作冰冷的雕塑。
**
由于时差,漫长的十三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到巴黎这座浪漫之都。
取完行李走出机场,当地时间已接近凌晨两点。
皮特说好会安排人员接机,但雨桐站在出闸处等了好久,不见前来迎接的人影。
宋子迁行李简单,推着一只黑色的皮箱从后面走来,经过她身侧时,视若无睹一般,绷着俊颜径自掠过她,离开机场大厅。
雨桐望着他孤拔傲然的背影,咬咬牙,追了上去。
时间真能让人产生隔阂。
以前,不用他开口,她便能猜到他的心思,提前打点好一切,默契绝佳。
如今这一路上,两人没说几句话,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或者说压根不敢乱猜了。他的
心思太深,知道恐怕越感觉可怕心寒……
一出大厅,深夜的冷风迎面扑来。雨桐打了个喷嚏,手臂生起了小疙瘩。
她特意查过天气,觉得一件薄毛衣刚好合适。没想到实地体验如此不同,冰冷的夜风穿透毛衣,有着凉透心窝的寒意。
宋子迁听到她的反应,只是脚步微顿,没有停留,大步走向taxi区,上了一辆的士。
雨桐说不出心头是何滋味,事实上他不理她,她不稀罕。正如来时登机之前,她同样无视他的存在。
但孙秘书给两人预定了同一家酒店,深夜独在异乡的街头,多少有几分紧张。她抚了抚长发,快步跟上,在他往的士后尾箱安放行李箱时,提起自己的小箱子也塞了进去。
司机是个看起来年轻的小伙子,极有风度地为他们拉开车门,看到雨桐时,冲她眨眨眼睛,用英文夸赞了几句她的美丽。再看宋子迁冰山般的冷漠面庞,立刻随之变得严肃,礼貌地示意。
“香榭丽舍。”宋子迁用法文报了酒店的地址。
司机意外他的法文如此流利,吹了声口哨,很快启动车子。
雨桐保持着安静,默默注视窗外。
司机很热情,问他们是过来商务还是观光?开始介绍巴黎的风景名胜,人文风俗。可惜,宋子迁并不感兴趣,双眸微闭,冷着脸偶尔应答半句。
司机怏怏地停下来,后视镜瞄了一眼,咕哝道:“定是情人吵架了。男士要有风度,怎么不哄哄美人呢!”
这句话,宋子迁忽然睁开眼睛,看向雨桐。
雨桐依旧是看着窗外,仿佛没关注车里的动静。不过他知道,她的法文并不比自己差,想必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世兴百货引进不少国际大牌都源自法国,虽然英语也能正常沟通,但是每次他们用流利的法文与对方交流时,总能让人刮目相看,从而得到更多的合作机会。
雨桐自然也听到了“情人”二字,眼眸黯淡,疲惫地闭上眼睛。
中国人对“情人”的理解大多贬义,直觉都是见不得光的伴侣。而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情人,尤其是宋子迁。
在飞机上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听到“情人”感觉身上被扎了刺,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罪过。
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思绪放松。
的士终于缓慢减速,停在香榭丽舍门前。
这是巴黎有名的五星酒店,孙秘书特地选择了周围均是观光胜地的这家。临行前,他特意叮嘱宋子迁。
“少总,此行工作重要,但主要是去放松心情的。你最近绷得太紧,换个地方好好调节一下。有小桐陪在你身边,我放心多了。”
迎宾侍者快步前来开车门,帮忙拉行李。
宋子迁抖了抖风衣,昂首挺胸。他永远是意气风发的宋少总,即使异国他乡,那股与生俱来的傲然气势依然引人注目。
进入酒店,他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雨桐接到了皮特先生的电话。
皮特竟然还没有休息,用生硬的中文跟她说抱歉,派去接机的人弄错了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赶到,机场已经不见他们。
“没关系,皮特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关心,我跟宋少总已经平安抵达酒店,请放心。”
皮特大大吐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
雨桐看向宋子迁,手续似乎已经办完,她向皮特道:“时间不早,我们按照明天约定的时间,见面再谈。”
宋子迁转身,她刚好挂断电话,嘴角还有尚未收起的微笑。他一阵烦躁,脸色更加阴鸷。
三更半夜通电话,能让她展露笑颜的家伙还能有谁?
酒店礼宾人员在前方引路,宋子迁昂首挺胸,冷冷地经过她身边,走向电梯。
他的嘴角撇起嘲弄的笑。
孙秘书又做了件一厢情愿的事,陆雨桐心里念着她的新男朋友,连做梦都梦见夏允风。她到巴黎跟在他身边,有什么值得放心的?
她愿意前来,是为了早日离开他!
已经分不清从何时起,她一心想着离开,且是一副离开了便永不回头的模样……
宋子迁狠狠地闭了闭眼,瞪视着自动跟进电梯的雨桐。
雨桐触及他难看的脸色,低下头,有必要说些什么吗?
也许,冰冷与沉默更让人安心,她怕极了他的喜怒无常,多说几个字随时可能惹怒他,然后不得不承受他蛮横无礼的轻薄。
三年的习惯,两人每次订的房间不是隔壁,便是对面。
他在这方面很大方,认为出门在外,本就辛苦,吃穿住行不能委屈自己。所以,每次出差他都会选择豪华酒店,入住最舒适的豪华房。
有这样的老板,身为秘书跟着享福。
只不过,外人不知的是每个晚上,在她的房间大床上,都会悄然出现他的身影。他把她压在身下,
彻夜纠缠。而她咬着唇极力忍住喘息,生怕隔墙有耳,在忐忑不安与冰火激-情中为他绽放……
电梯停在了9楼,他们走出,酒店过道铺着柔软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宋子迁拉着他的黑色皮箱,扫过两排的门牌号,直接走向最里间的套房。
雨桐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过往的记忆便不可克制地多回放一分。
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他是否也正在想起?
她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惧,心跳难安。
宋子迁在最里面的套房前驻步,取出门卡,稳步踏入。
雨桐站在门外,踌躇,见他没打算回头跟自己说话,不得不咬咬牙,开口道:“我的房间在哪里?”
宋子迁放下行李,脱下风衣扔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纽扣。
雨桐等不到回答,硬着头皮跨进门内一步。
“我的房间在哪里?”
宋子迁终于回眸,用生疏冷漠的视线上下扫过她。
“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雨桐懊恼,他又想玩什么花样,故意刁难她吗?
“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少总或者宋先生。”
是她先摆出一副陌路的姿态,是她对他冷酷拒人千里之外,那么就别怪他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对待陌生人,他向来不会客气。
雨桐胸脯起伏,暗暗吸了口气:“少总,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隔壁吗?房卡呢?”她伸出手。
换来的却是嘲弄的一笑,却也是俊美至极。
他走到门边,黑眸锁住她的脸蛋:“陆小姐,你有委托我帮忙办理入住吗?”
雨桐脸色骤变,羞恼爬上了眼底。
意思他刚才根本没帮她办理手续?而她傻傻地一路跟了上来。
她抓紧行李箱的拉杆,手指紧得发白。然后毅然掉头,重新往电梯口走去。
宋子迁环着手臂,定定目送她挺直的背影,嘴角的嘲弄逐渐变成严酷。他收回视线,砰地将门关上。
雨桐进入电梯时,听到身后的关门声,脊背悄悄垮了下来。
原来是她惯性思维想多了……
(6000字毕。ps:本章中雨桐的梦境内容,由读者queen的真实梦境改编,多谢提供赞助哈哈。大家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