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惯性思维想多了……
最初,两人出差都是她负责打点一切,后来不记得怎么变成了他主事,挑选房间只能他说了算,入住手续的事也全权处理。她这个秘书反而闲在一旁。
今夜,她一定是乘坐飞机太久,受时差影响,脑子糊涂了。
如今早已不是以前,他没必要为她做什么。
他与她,再不可能回到从前蹂。
雨桐重回一楼前台,拿出证件,准备办理入住。前台服务员却告知,刚才与她同行的先生已将预订的两间套房一起登记完毕,并已取走房卡。
雨桐一听,心里憋出了一团火该。
她自问是冷静理智之人,可现在,对宋子迁难以忍受,他非礼她,捉弄她,一再挑战她的底限。
向服务员另取了一张房卡,她又拖起行李往楼上跑。长途跋涉加上噩梦惊心,累得筋疲力尽,但想到被他戏耍,实在心有不甘。
盯着最里面的套房大门,雨桐深呼吸,握拳,强忍着一脚踹门的冲动,按下门铃。
很快,宋子迁开门。他已经换上雪白的浴袍,似乎正准备洗澡。胸膛半裸,强健的古铜色肌肉半遮半掩……
雨桐没想到一眼看到这种风光,梦境里的画面蓦然窜上脑海。她只觉脸颊火热起来,强做冷静,盯着他的脸。
“宋子迁!”
她冷冰冰喊他的名字,气恼的话语却说不出来。
宋子迁睨视她:“有话说?”
雨桐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
“卑鄙!”
“呵。”宋子迁似笑非笑,“我哪里卑鄙,请把话说清楚,陆小姐。”
他自以为是的傲慢语气让人不快,雨桐放下箱子,瞪着他:“在你眼里,我陆雨桐是不是天生软弱好欺负?”
宋子迁看着她发红的脸,耸耸肩:“没人这样说过。”
“你刚才明明一起登记了房间,为什么还要戏弄我!很好玩吗?”
“陆小姐,容我提醒。刚才在下只是问了一句——你有委托我帮忙办理入住吗?结果陆小姐自己掉头就走,现在反咬我一口,说我戏弄你?”
他一口一个“陆小姐”,有备而来,伶牙俐齿,雨桐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知道再说下去,劣势的仍会是自己,懊恼地伸出手,“门卡还我!”
宋子迁朝房内看了一眼:“想要自己拿。”
“宋子迁!”
宋子迁却不理会,拉了拉浴袍,暗示自己马上要洗澡。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丢下她,转身走进浴室。
雨桐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咬咬牙,索性踏进他的房间。
她必须防着他!若不取回那张门卡,只怕一晚上都无法安心,怕他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
可是,门卡放在哪?
他故意不说出来,为难她动手去找吗?
看着紧闭的浴室门,雨桐迅速扫过房间的书桌、沙发、床头,没有。
难道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雨桐暗自生着闷气,该敲开浴室门问个清楚,还是直接翻查衣服口袋,又或是放弃门卡,自己先回房间?
她做事向来果断利落,此刻却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迟疑不前。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他。
浴室里尚没有水声,说明他没开始冲洗。
雨桐盯着白色的门板,抬起了手。
刚要敲起,那扇门被宋子迁从里面拉开。他已经脱了浴袍,只穿着一条宽大的平角短裤,上身光裸,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的眸子倒没有变化,依旧冷淡。看到她看在门口,挑起薄唇:“莫非你打算跟我鸳鸯浴?”
雨桐假装没听见,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以上部位,提醒自己不要被他刻意的刁难所激,他使这些伎俩不过像看她笑话,让她屈服罢了。
“我的门卡放在哪里?”
“这么急?嘴里说不怕,其实心里很紧张,对不对?”
“对于卑鄙的家伙,本就应该防备!”
“说得很好。不过——”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如果我真想怎样,你防得了么?”
雨桐站得笔直,脸色因隐忍而发白。也罢,跟这种人计较简直浪费时间。
她决定放弃,快步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宋子迁不疾不徐的调侃:“陆雨桐,没在我身边,你的耐性越来越差劲了!门卡在床头座机下面,想要自己去拿。”
雨桐脚步顿住,转到床头,拿起电话机一看,果然下面躺着一张门卡。
真够阴险!
她回到隔壁刷卡时,仿佛听到了他低沉的嘲笑。
这个夜晚,疲惫的雨桐几乎失眠。想到即将面对的工作行程,她强行闭上眼睛,数着小羊才勉强入睡。
**
次日,宋子迁精神抖擞,西装笔挺地按她的门铃。
雨桐穿着睡袍从床上坐起。
看看手机,才刚到七点,身体对时差尚未调节过来。而他如同催命阎罗一样,叮咚叮咚反复按铃,让人莫名烦躁。
如此没礼貌的方式,雨桐想不出第二人。
她火速跳下床,手指理了理长发,无奈地拉开-房门。
“有事?”
跟她冷漠的脸色相比,宋子迁显得心情愉悦,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审视她的“蓬头垢面”,啧啧了几声。
“我特意过来提醒陆小姐。”他抬起腕表,瞄了一眼,“约好八点出发,现在已经七点整。陆小姐需要洗漱,更衣,早餐……”
“还真是谢谢阁下的好心提醒!”雨桐咬牙切齿地说。
明明还有一个小时,她心中有数。原本计划睡到七点半,十分钟洗漱。如果有胃口能吃得下食物,早餐时间最多十五分钟,完全来得及与他碰头。
可他……
雨桐眯起美目:“提醒完了,请离开,不送。”
她一手推他,一手准备关门。
宋子迁如一座巍峨大山,屹立在门前,巍然不动。她身体不适,头晕脑胀,根本奈何不了他。
“宋子迁,你到底想怎样?我只是想多休息半小时,这样也不可以吗?”
宋子迁利眸扫过她苍白的脸颊,道:“别忘记,接下来一个星期,你是我的贴身秘书。陆秘书。”
“所以呢?”
“所以我有权力命令你做任何事。”
“秘书仅限于工作,八点以前属于我的私生活,宋少总似乎没有权力打扰!”
宋子迁定定凝视她半晌,“ok”,他认同地点头,反而大刺刺迈进屋内。雨桐挡都挡不住。
他环顾室内,然后坐在大床旁的红色沙发椅上,优雅地交叠起长腿。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份英文报纸,悠闲地翻看起来。
雨桐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宋子迁,你确定不是走错了房间?”
宋子迁微抬眼皮,淡声道:“你确定穿着那身衣服,适合站在房门打开的地方?”在浪漫的都市,如此招摇只怕有引诱男人之嫌。
门,关上。
房间,变成了两个人的房间。
“你想睡觉,可以继续。”他将报纸翻页,视线专注地落在全球财经上。
见鬼的,他这样无赖一般呆在这里,她还能继续睡得着才怪!
雨桐强压怒火,不服输地站在他面前。
“宋子迁,我们谈谈。”
“穿着睡衣的女人,我只愿意跟她在一个地方谈。”宋子迁抖了抖报纸,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床铺。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公事公办,不轻易动摇。
雨桐飞快拉高睡衣领口,不退反前进一步。
“宋子迁,我们必须约法几章!”
宋子迁勾动唇角,不慌不忙放下报纸,深幽的视线落在她紧拉的领口上。他缓慢起身,忽然一把抱起她,往旁边的床边摁下。
雨桐骤然乱了呼吸:“宋……宋子迁,你做什么?”
宋子迁盯着她的眼睛,“我才说过,穿着睡衣的女人,我只愿意跟她在这里谈!”他抬起大手,顺势按住她的肩。
雨桐张开大眼,闪过惊慌。
她没想到他真的敢……
他变了!
他真的变了!骨子里原本该有的尊重都没有了。
他不像过去那样化身登徒浪子,半夜摸上她的床。他变成了无耻的无赖,一早光明正大侵入她的空间,比过去更大胆更可怕!
雨桐抿紧唇瓣,极力保持理智与冷静,死死盯着他。
宋子迁伸出长指,刮过她滑嫩的脸颊。见过各种姿态的她,如此努力想要冷静却气得两颊发红的模样,最可爱,散发着说不出的诱惑力。
他与她对视,看着看着,眼眸暗沉下来,充满了***。
这脱离了他的初衷,本来只打算敲响她的房门,看她起床了没有?没想到自己非但强闯进来了,还将她带到了床上。
说他危险,她何尝不是危险十倍,百倍?像最致命的毒药,不需要任何语言以及特别设计,他便自动向她靠拢,甘愿中毒而亡……
“想谈什么?现在给你机会。”宋子迁撑起上半身,俯视她。
雨桐无可奈何地皱眉,软弱道:“你压得我肩膀疼,轻一点好吗?”
宋子迁微微松开了手指。
雨桐暗中深吸一口气,忽然双手抓住他的手臂,集中全身力量往旁边一推。
宋子迁没料到她会如此不动声色反抗,一时不备,高大的身躯竟被推开了。他翻倒在床侧,看她像兔子一般敏捷地跳开。
雨桐感觉一大早遭人羞辱,被伤的尊严让她变得冰冷。
“宋子迁,
请你出去!”
被女人指着往外赶,宋子迁绝不做这种有失面子的事。他单臂撑起,好整以暇地打量她:“我给你十分钟,洗漱更衣,再来跟我说话!”
至此,雨桐的困倦彻底消失。
她从箱子里找出衣服,进入浴室。
房内,宋子迁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仰躺在床上,轻轻闭上黑眸。双手不自觉触摸被褥,呼吸间,仿佛闻到了属于她的气息。
如何才能不爱?如何才能忘记?
只要看到她,闻到她,他的意志力就会削弱……
她问,你到底想要怎样?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十分钟后。
雨桐一身干练的浅色套装出来,乌黑长发整齐挽在脑后。就女人而言,她每次装扮自己的效率跟工作一样出色。
宋子迁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翻阅报纸,两人冷静地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巴黎这几天,你我必须共同做出约定,如果有一方违反,将承担相应的后果!”雨桐在洗漱时,仔细考虑过了。
宋子迁浓眉微挑,不置可否。
雨桐在他对面坐下,一副公式化的语气:“第一,在皮特先生以及工作相关领域,我继续扮演你的秘书。”
“不是扮演,事实上你就是。”一个星期换三个月,秘书身份没有变。
“第二,本次专程为chenl而来,我会尽力帮你与皮特先生落实合作。倘若提前成功洽谈,我们就没必要拖到七天。”
看样子,她想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到那个新男朋友身边。宋子迁不悦地拧眉,眸光多了丝锐利。
“第三,我需要明确工作时间,非工作时间内,不希望受到无聊人士干扰。这一点尤为重要,请你配合。”
宋子迁扯动唇角:“意思我就是那位无聊人士?”
“不介意宋先生对号入座。”
“明确工作时间?”
“没错!比如约好八点开始工作,那么在此之前所有时间都属于我个人,任何人都无权打扰。”
“看样子,这个‘任何人’也是特指在下?”
雨桐哼了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
宋子迁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半,收起报纸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陆秘书的要求说完了?现在挺好:第一,我是你老板,现在起每件事得遵从命令,这是职员守则第一条,不用我再强调;第二,你可以努力提前完成此次chenl的任务,但不代表秘书身份解除,三个月压缩成七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少!”
他霸道地不容拒绝地提醒。
“还有第三,这里是巴黎,不是世兴集团秘书室。几点上班,几点收工,怎样才是工作时间,只有我说了算!”因为他是老板。
雨桐的要求,一条一条被驳回,她气得眼皮直跳,恨不得拿枕头直接过去。
宋子迁整了整衬衣袖口,噙着得逞的暗笑,迈出沉稳的步子离开。
**
与皮特先生的见面,安排在chenl总部大楼。
皮特坐在简洁明亮的办公室里,旁边摆着不少模特模型与服饰新款样品,书架上各种时尚杂志,墙上富有艺术气息的壁画显得情趣而有格调。
前方有秘书引领,雨桐跟随宋子迁进入办公室。
“您好,皮特先生。”
“噢!陆秘书,你真的来了!欢迎,非常欢迎。”皮特荡着惊喜的笑,热情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无视的男人眼神阴郁,尤其看到高大壮实的皮特将雨桐熊抱之时,阴郁中增添了厉芒。
“皮特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宋子迁主动伸出手,直接以法语问候。
皮特放开了雨桐,面对宋子迁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想不到宋少总的法语还不赖。”
“过奖。”入乡随俗,来到法国用法语沟通,表达对他们的尊重。
雨桐牢记此行的目的,笑道:“我们少总最喜欢的便是法国品牌,尤其是chenl,一直是少总梦寐以求的最爱。这次有机会来到总部,也是我们的荣幸。”
皮特又是一阵惊喜:“噢……陆秘书,你的法语棒极了!你真是让人赞叹,聪明美丽,敬业负责,我早说过,世兴集团最珍贵的是你这样的人才!”
雨桐不好意思道:“多谢夸奖,这次我们前来,带着十二分诚意,希望能跟皮特先生、chanel成功合作。”
皮特打量她和宋子迁,道出疑惑:“我回巴黎后一直留意世兴集团动向,有消息说陆秘书已经离职,可是你们竟然一起来了……”
宋子迁将雨桐拉到身侧,勾起微笑:“皮特先生与我们相隔何止千里?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今日我与陆秘书前来,一是为之前的不足向皮特先生表达歉意,二是希望阁下看到实行集团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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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桐在场,皮特态度显得温和。他是性情中人,爽快耿直,与世兴原本就有合作意向,此番双方面对面再度交涉,他不再刻意为难。
不过,一些合作细节并非立刻可以敲定,大家愉快地商谈。
中午一起用餐,下午皮特带两人参观总部大楼,设计室,展览室等。
临走前,皮特打量着雨桐:“陆秘书比去年瘦了不少,但是依旧美丽。此次你们来得正巧,后天chenl正好进行新品发布会,欢迎参加。”
雨桐点头:“谢谢,我对新品非常感兴趣,后天一定参加。”
宋子迁背负双手,站在公司大厅展板前参加宣传板。
皮特看看他,道:“陆秘书一定很爱宋少总吧?”
雨桐心中一惊,怎会突然说起这个?
“当日陆秘书为了成功签到合同,不惜冒险跳崖,那份勇气与执着震撼了我,陆秘书是我见过最敬业的员工。但是,我后来一想,陆秘书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你的老板,你爱他,对吗?”
雨桐挤出若无其事的笑:“皮特先生火眼金睛,瞒不过您。以前是喜欢过,但是以后不会了。不瞒您说,此次与chenl合作成功的话,回到中国我仍会再辞职。”
“因为宋少总已经结婚了?”
“皮特先生是明白人。我可以为他工作,但不可以为他再浪费感情。如果因为工作而影响感情,那么我只能舍弃工作。”
“我发现宋少总跟上次见面,变化很大,尤其是他对待陆秘书的态度……”
雨桐心弦微动,都说旁观者清,皮特发现了什么?
“他每次看陆秘书时,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如果不是他已经结婚,并且跟夏小姐恩爱,我倒要以为他爱的是你。”
“皮特先生!”雨桐慌道,引起宋子迁的警觉,他转头朝她看来。“皮特先生,您一定是看错了,这种误会很糟糕。他不可能对我有其他感情,因为他跟他的妻子非常相爱。”
皮特笑笑:“呵呵,是么?可能我年纪大了,看花了眼睛。”
这是第三个人告诉她,宋子迁对她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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