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萝这一系,就系了足足五分钟。
等坐轮椅的宋学长作为研究生代表发表完迎新致辞,女孩子们激动得站起来鼓掌献花,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言萝做贼似的扒拉着人海缝,悄咪咪往主席台上瞄了一圈,宋学长已经不在台上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表妹,你到底怎么啦?”赵香附奇怪地看着她,“系个鞋带而已,要系这么久吗?”
“鞋带不知怎么缠了个死结。”言萝随口敷衍道,目光还在台上逡巡,生怕宋学长杀个回马枪捉到她。
礼堂人这么多,他应该没发现她吧?
她正这么想着,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道死亡嗓音——
“别来无恙,表妹。”
“……”
周围女孩子们的尖叫声,简直能把礼堂的天花板给掀翻。
言萝僵硬地扭过脖子,宋朝辞那张格外吸睛的脸,一点一点映入她的眼帘。
赵香附显然没认出来这人就是她撞到的伤者,诧异地看了看言萝,又瞧了瞧宋朝辞,“宋学长?你们……认识?”
宋朝辞对赵香附没什么印象。
但这不影响他回答问题。
“何止认识。”宋朝辞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她可是我相依为命的表妹。”
“啊?”赵香附愣了。
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等等,她是言萝的表姐,言萝是宋学长的表妹……
那么她呢,她跟宋学长是什么关系?
言萝讪笑着,举起爪子挥了挥,“嗨,表哥你好,好久不见。”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宋朝辞的第三条腿。
宋朝辞眼眸微眯,手臂交叠在一起,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窥视的地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人生真是妙不可言啊。”
那尾音,微微的勾起,似乎能够遇见她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而这种愉悦里,偏又掺了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这阵子,宋朝辞又梦见了自称外挂君的一团黑雾。
外挂君告诉他,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喜欢耍小心机,她故意开车撞他然后冒充见义勇为的“红领巾”,就是为了贴身照顾他,跟他朝夕相处,好哄他以身相许。其实啊,她心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宋朝辞撇了撇嘴,神情有点儿不屑。
哼,谁要她爱了。
这女人下手这么狠,他一定得给她点教训。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表哥……”言萝欲哭无泪。
亏她刻意躲着肇事公路至医院的路段走,哪能想到会在大学碰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言萝转身冲赵香附说道:“你先走吧,我跟表哥单独聊一会。”
宋朝辞昏迷时曾听到过赵香附的声音,言萝生怕这家伙认了出来,知道赵香附才是撞他的真凶,赶紧趁宋朝辞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人给支开。
赵香附迟疑地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但仍然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班里了。”
顶着密密麻麻一堆打探的视线,言萝乖乖跟在宋朝辞身后出了礼堂,来到一处安静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幽会、背英语、杀人抛尸专场。
宋朝辞显然已经适应了坐轮椅,轮子在前面骨碌骨碌滚得飞快,那叫一个大步流星。
言萝刚生出想溜号的念头,他就跟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冷不丁开了口。
“表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言萝瞬间歇了溜号的心思。
她跑得了,可赵香附跑不动啊。
与其让宋朝辞想办法撬开赵香附的嘴,倒不如她从实招来。
“表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她蹲下了身子,双手热情地覆上了宋朝辞的手背,眼底沁出一丝一缕诡异的阴影,“你还记得上回你发生车祸,我见义勇为送你上医院的事情吗?”
宋朝辞面露讥讽,“见义勇为?开车撞人你还有理了?”
催眠失败xn的n次方。
言萝很暴躁,想骂娘。
【我说守护神老姐,你死心吧。】系统四不像兽看不下去她的垂死挣扎,出口提醒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催眠得了的。】
“同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哪里不一样了?”言萝很不平衡。
除了位面男女主以外,她催眠其他人,大多数一催一个准,很少有催眠失败的。怎么宋朝辞这人就是油盐不进呢?
【催眠除了精神力跟个人状态以外,也讲究气运的。】
“你是说,他气运比我强咯?”言萝忽然警觉起来,“等等,这货到底是谁?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对吧?”
没有给她时间深入思考,宋朝辞毫不客气地打掉她占便宜的爪子,“见义勇为的红领巾小姐,请你记住,你是个女孩子,别一看到男人就扑上来,记住‘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矜持?这玩意我不会啊。”
宋朝辞正想发作,忽然听她委委屈屈说了句什么,冷硬的心,悄悄化开了一丝裂纹。
“而且,我也只会看到你才扑上来。”言萝语气诚恳,态度老老实实。
不扑上来拉近距离,还怎么进行催眠呢?
宋朝辞白皙的脸颊迅速泛起一丝可疑的粉色。
果然。
外挂君说得没错,这女人就是在暗恋他!
要不然,她又冒充红领巾又送轮椅又送拐杖又送补肾保健品,还动不动摸他手做什么?
半晌,宋朝辞握拳于唇边,清咳了一声,“说吧,姓名。”
“言萝。”
“性别。”
“……”
“性别。”
“你他妈这不是废话吗?!”言萝又开始暴躁了。
“性别。”宋朝辞的声音冷了两个度,摆足了查户口的姿态。
言萝憋下闷气,“女。”
“出生年月。”
言萝条件反射地回答:“远古时期仙洲纪年八年。”
宋朝辞挑眉,“嗯?”
“好像是……”言萝努力回忆赵父给她办的身份证号码。“十八岁?”
装嫩什么的,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比我小五岁。”宋朝辞低声自言自语。“还得等两年。”
言萝掏了掏耳朵,表示她没听清,“你说啥?”
“没什么。”宋朝辞眉头蹙起,嫌弃地盯着她掏耳朵的手指,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女人,“下一个,星座。”
“呃,天蝎?”言萝不太确定地说道。
“住址。”
“光明路112号。”
“爱好。”
一提到爱好,言萝的眼睛刷地变得格外明亮,语调也难以自控地扬了起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