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上川南郡王外甥女的流言,不胫而走。
等言萝当完值回到郡王府时,元香附已经候在门口了。
“表哥!”
一听到女主大人娇娇的声音,言萝就觉得头大。
她身上还穿着太子府侍卫的藏青色工作服,郡王府的守卫远远瞧见,两枪交叉一挡,差点把她拦在外头,直到看到她的脸,才表情古怪地放行。
“表妹找我有事吗?”
在太子府受了一整天的惊吓,言萝脸上带着疲色。
原以为太子是个纯良人,没想到剖开一看,是个黑心的!
呔!
表妹千万不能嫁给这种腹黑党!
“表哥,你是不是又去太子府了?”元香附拉着言萝的衣袖进了前院,小声道,“有传言说,你是替表姐说亲去了,想把表姐配给太子殿下做侍妾,是不是真的呀?”
“你听谁瞎说的?”
言萝脱下软甲胄,元香附立即小心翼翼地接过,如同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言萝双手背在后头,拧了一把背部的衣裳,绞了一手的汗水。
那王八蛋太子,可真吓到她了。
“我是在试探太子的为人,看看他当不当嫁。”
嫁?
元香附惊了,“表哥难不成想让表姐嫁给太子殿下?这……只怕不妥吧?我和十皇子有婚约在身,如若再把表姐嫁给太子殿下,只怕皇上会以为我们郡王府另有所图。”
有一句关键话,她怕伤表哥的心,没敢说出来。
最关键的是,表姐出身寒微,别说给太子当太子妃了,即便给朝中随便哪个五品以上的官儿当正妻,也是万般配不上的。
“谁说我是给你表姐相看了?”
言萝捏了捏表妹的颊肉,捏到她两颊泛粉,跺着脚娇嗔“表哥”,方才漫不经心地道。
“我是在给你相看。”
“欸?”元香附有些懵。“给、给我?”
言萝点头,“嗯,十皇子沉溺声色,实非良配,表哥想替你另觅一段良缘。”
她说得贴心又真诚,没成想元香附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摇欲坠,仿佛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表哥,你……”
半晌,元香附才艰难地启了启齿,脑门像是被一千斤重的大石头砸过,一阵一阵地发着晕。
“现在知道表哥对你好了吧?”言萝喜滋滋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瓜。“不要太感激我哟!如果真要感激的话,随便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男版言萝身长七尺余,比元香附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这番动作在她做来,十分的宠溺及自然。
元香附却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嘴唇掀起又合上,合上又掀起,眼圈泛红,满是酸涩。
“那表哥……相出什么来了吗?”
良久,她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又轻又虚,恍如飘在半空。
“太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能嫁。”
言萝一锤定音,神情轻松地说着往后的打算。
“回头我去找些王爷世子、金榜新贵相看相看,若有合适的,找机会让你俩接触接触,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立即找借口逼十皇子退婚,等风头过了,叫那个王八绿豆请旨赐婚。”
这番合计,既顾全了元香附的名声,又顾及了她的个人意愿,保全了她的最大利益。
然而,元香附却笑不出来。
“表哥……真是这么想的么?”
言萝听她语气有异,古怪地瞥向她:“表妹不高兴么?”
元香附咬了咬唇,倔强地绞着手里捧着的软甲胄,没有说话。
“真不高兴?”
言萝凑到她眼皮子底下,嬉皮笑脸地逗她。
“表哥觉得,我这幅样子,像是高兴么?”元香附忍不住道。
“哦,我知道了!”言萝猛一拍脑瓜,“你是不是还在惦记着十皇子那个好色之徒?”
元香附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表妹,你千万别想不开,一帮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轮多少次才能轮到你啊?不是我说,黄瓜都得轮烂了!世上好黄瓜千千万,咱何必苦恋一根烂黄瓜呢?……咦,说到黄瓜,突然有点想啃了。”
言萝还在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女主大人。
“吃吃吃,表哥你就知道吃!”
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气,顺着胸腔渐渐蔓延上来,元香附将手头的软甲胄往地上一丢。
“没错,表哥说得的确在理,可我就喜欢那根讨人嫌的烂黄瓜,我只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她说完,不给言萝任何啰嗦的机会,月白色的绣鞋狠狠踩在软甲胄上头,落下一个灰不愣登的鞋印,又重重碾了几下,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喂!表妹!这孩子……”
言萝捡起软甲胄,随手拍打着上头的灰色脚印,抬头望着元香附跑掉的背影,摇了摇头。
“给她觅良缘她还不高兴,好端端踩我软甲胄干嘛?三两银子一件,可贵了,够买三千个老面馒头呢。”
她悻悻地搂着“三千个老面馒头”,颇有种追在任性孩儿们后头跑的老妈子感受,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这个位面的女主什么品味啊,喜欢啥不好,偏喜欢烂黄瓜!”
操劳一日,言萝腹中饥饿,摸去小厨房,正想随便找些菜叶胡瓜什么的啃一啃,一掀锅盖,锅里正蒸着满满一碟豌豆黄。
这是元香附的拿手点心,也是言萝的最爱,府里其他人都不会做。
言萝捻起一个,咬了一口。
香喷喷,软糯糯。
“这傲娇孩子!”她失笑,“明明给我做了吃的,还闹什么脾气,口是心非。”
年方十五的小表妹,在活了几十万年的言萝眼里,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还没找到机会哄不理人的小表妹,这天,太子殿下一声令下,言萝就得保护他南下赈灾了。
临走前,言萝难得主动一回,去向元香附辞别。
“表妹啊,太子殿下令我随身保护,归期未定。说不定,灾民一闹事,我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确定不好好跟我告个别吗?说不定,这是我们表兄妹俩最后一次见面了哟。”
言萝站在门前,好声好气地说道。
“吱呀——”
旁侧的窗户忽然向上撑开,言萝一喜,刚走过去,一个青瓷枕头朝她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