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祁一在上学之余,依然主动帮言萝照顾店里的生意。
言萝赶了他好几次,催他去看书,他偏偏站那不动,固执得很。
这小子,年纪一天天见长,脾气也跟着长了。
他不再事事听她安排,他有自己的坚持,她再也没法对他呼来喝去随意逗弄。
有时候,言萝一个恍神,忽然有种以往那个单纯温顺爱黏人的小可怜,压根就没真正存在过的错觉。
知道祁一是好心帮忙,言萝实在拿他没辙,只能由着他去了。
好在,祁一很争气,在乱糟糟的环境下依然勤奋念书,高考居然考出了理科状元的好成绩。
分数出来后,言萝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祁一。
“不是我吹,咱们全国几十个省,将近一百号文理科状元,就属我家小祁一最棒!你看看微博,这届沙雕网友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最美状元郎’呢。”
祁一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听她跟人炫耀,面上谦虚着“哪里哪里”,心头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棒’。”
一手养大的小正太有出息了,言萝实在高兴得很。
晚上,她张罗了一锅麻辣烫,叫上三两个相熟的客人,一起庆祝祁一荣升最帅理科状元。
她请的客人名单里,有社区的陈婶,也有祁一的同学张筱柒。
“来来来,今晚庆祝我家小祁一金榜题名,大家伙放开膀子吃好喝好,来,干一个!”
言萝举着杯子,众人站起身,碰了个杯。
张筱柒抿了一口啤酒,问:“祁一,你有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祁一看向言萝。
言萝也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好奇。
半晌。
“没有。”祁一收回目光,平板板地道。
张筱柒松了一口气。
她外语不好,生怕追不上祁一的步伐。
“那……你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祁一没有回答,反而问言萝:“你喜欢帝都还是魔都?”
“啊?”言萝怎么也没想明白话题会突然跳到自己头上来,搔搔脑袋,晕乎乎地回答,“帝都吧,古韵味道浓一点儿。”
祁一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张筱柒的问题,转而端起酒杯,朝陈婶举起,“陈婶,多谢您这些年对言姐姐的照顾,这一杯我敬您。”
张筱柒“噗嗤”一声乐了,“祁一,你这话说得,好似你才是长辈,言姐姐倒像晚辈似的。”
言萝也哈哈大笑:“他从小就这样,人小鬼大,故作老成。”
祁一只轻飘飘瞟了言萝一眼,没有吭声。
陈婶听着就是一愣。
她怎么觉得,今天气氛不太对?
“好,好。”陈婶总不能见人干举着杯子,赶紧举杯碰了个杯,“没有的事,邻居之间,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么一打岔,就把报考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作为“长辈”的言萝没主动问,张筱柒也不好再提起,只能私下打探。
张筱柒的成绩,入校时只是中上游,托父母找关系才进的重点班。
为了能够“近水楼台”,她费了不少心思,努力在言萝面前刷存在感,在高考前夕,还曾壮着胆子求祁一帮忙补习。
张筱柒早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他沉吟片刻,张口就问:“补习费怎么算?”
“啊?”事态的发展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张筱柒干巴巴道,“一、一个小时五百块。”
张筱柒能够天天呼朋喝友下馆子,照顾言一麻辣烫店的生意,哪怕不吃也要打包带走,家境自然是不错的。
她报价的时候心还是虚的,生怕自己说少了会惹祁一生气。
可若往上再添一点儿,远远超出当地补习费标准,那她的心思会不会太明显了?会不会伤到祁一的自尊啊?
张筱柒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却听祁一再次开了口。
“好。”他道,“我有个条件,这事不能让言姐姐知道。”
“为、为什么啊?”张筱柒好奇地追问道。
祁一懒懒瞥她一眼,“你就说成不成吧?”
“成,当然成!”
张筱柒生怕祁一反悔,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
她补习的初衷,纯粹是为了创造和祁一独处的机会,没想到祁一严防死守,一根手指头都没让她碰着。
那公事公办理性禁欲的模样,看得张筱柒心里痒得更厉害了。
值得一提的是,祁一的补习效果非常不错,张筱柒的高考成绩比模拟考足足高出了四十多分,爬上了她原本以为遥不可及的一本线,这也是额外的惊喜了。
只是……
不知道祁一到底会报哪所学校呢?
以她的分数,想跟过去,怕是悬了点儿吧。
张筱柒心里藏着事,面上也不由显出几分苦闷来。
连带着热情过头的陈婶劝酒,她不由多喝了几杯。
如果喝趴了,言姐姐一定会让祁一送她回家的吧?到时候,两人就避不了会有肢体接触了……
张筱柒有些期待地想着,嘴上喝得更痛快了。
没一会儿,她真喝趴了,头一歪,差点栽进汤锅里。
言萝眼明手快拉住她,“筱柒,喂,筱柒?”
没反应。
言萝果然看向祁一,“小祁一,筱柒喝多了,你送她回家吧。”
祁一冷冷瞧她一眼,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倒酒。
言萝喊了几遍,见实在叫不动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喝晕的张筱柒往自个肩头一扛,吭哧吭哧往外走去。
“唉,娃大了,不听话了,使唤不动啰!”
张筱柒趴在言萝肩头,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眷恋地拿脸颊蹭了蹭。
相当橘里橘气的一幕。
祁一瞬间变了脸,立即冲将出去,夺过言萝肩头的张筱柒,往三轮车里一扔,浑身嗖嗖嗖冒寒气。
“你回去坐着,我来送她。”
言萝立即眉开眼笑,“对嘛对嘛,这才乖。”
祁一骑着三轮车,把张筱柒送到她家楼下,敲开了房门,不顾张父张母诧异的目光,黑着脸指了指躺在三轮车板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张筱。
“你女儿在我家麻辣烫店和朋友喝酒喝高了,老板让我把她安全送回家。”
一句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