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们是继续追踪守护神大人么?”小魂拿出外挂仪捣鼓了一通,随口问道。
主子自缭绕的黑雾间投来阴沉沉的一眼。
这时候,小魂就非常佩服自个的眼力价了,居然能从这模糊的黑雾中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主子发来的“秋波”。
瞧瞧,它这外挂可真是贴心又默契啊!
“好的,主子稍等,马上定位!”小魂收到暗示,立即开始摆弄外挂仪定位。
主子在侧负手而立,忽然低低开了口:“那把剑……”
“啊,什么剑?剑什么?”小魂一对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是不敢看它的美人主子,明显心虚到不行。
“呵。”主子若有若无地扯了扯唇角,准确无误地吐出两个字来,“剑灵。”
“主子您在说什么?”小魂装傻充愣,“咦?怎么定位不上?”
折腾许久,定位指针毫无反应。
忽然想到凡间电脑出故障开不了机,那些人类往往直接冲主机的大脑袋狠狠一踹,多踹几次就能开启了,小魂有样学样,开始暴力拍踹外挂仪。
主子由负手而立改为双手抱胸,静静看着它表演。
小魂一抬眼,意外地看穿了主子的心思,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主子,不是,这回真不是我演,守护神大人她好像失联了!”
……
此时,处于失联状态的言萝,直接跳过了虚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红墙黄瓦,皇城。
襦裙大袖,宫装。
发现怎么呼唤也喊不来系统,而自己的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后,言萝就知道虚空传送出了bug,本想当作皇宫几日游度假,等bug修复好后再召回,可待不到几日,就被无意间听到的话给惊到了。
“什么?你们说当今最得宠的御前侍卫是顾长?”
小宫女壮起胆子抬头,迷茫地看着她,“挽月姑姑?”
是了,她钻的这个人形壳子,叫做挽月。
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字貌似有一丢丢的耳熟,记性不甚好的言萝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就扔一边没管了。
“你说的这个顾长顾侍卫……”言萝干笑一声,开玩笑般问,“他不会刚好有一个弟弟,名叫顾幼吧?”
小宫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小顾侍卫虽说顽皮了些,不如他兄长沉稳可靠,但也……也算是个俏郎君。”
说到最后一句,小宫女已娇羞地捂住了脸。
言萝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久久不能语。
她可算整明白咋回事了。
原来,这个bug把她送到了沈亦所在的位面。
她记得,那会沈亦登基后没多久,正欲册封她为皇后,结果册封大典还没开始,她就被位面女主元香附一盘毒豌豆黄给毒升天了。
迄今,已过了五年。
五年间,这位少年天子一直没有册后立妃,后宫中只有一位从潜邸带来的教引宫女。
——也就是她现在的壳子,挽月姑姑。
挽月的处境半尴不尬的。
原因有二。
其一,她自当今天子在潜邸时的旧人,情分自与旁人不同。
其二,她从未被皇帝召幸过。
皇帝登基前没正眼瞧过她几眼,登基后就跟忘了这么个人似的,管事嬷嬷便安排挽月独居在一座偏僻的小院里,待遇比普通宫女好一些。
如今,言萝就成了这位出师未捷的“教引宫女”。
“……”
怎么办,好想死一死。
打发掉小宫女,言萝凑到铜镜前,细细看镜子里映出的脸。
瓜子脸,柳叶眉,肤白貌美还带点媚,确有几分姿色。
没错,这张脸,她确实曾见过,那时她刚穿来,趴在横梁上偷看教引宫女挽月勾引当时的太子殿下沈亦,不承想沈亦是个心黑的,自导自演了一出“刺杀”戏,生生把人给吓晕了过去。
没想到误打误撞,她自己却成了别人眼里的“挽月”。
一时间,言萝心情略有些复杂。
说起来,沈亦还是第一个跟她亲密如斯的男人。
这“第一个”嘛,总归特别些。
她有点好奇,原以为沈亦早就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没想到她都“死”了快五年了,沈亦还是个光棍。
转念一想,她现在这副壳子,皇帝的教引宫女!
多大的排面啊!
仗着身份上的便利,若是想见沈亦一面,应该不会很难……吧?
言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想去见见沈亦。
看一眼就好。
这个念头困扰得言萝夜不成寐,她索性坐起身来,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沈亦既然把挽月带进了宫而没有赐死,那多半这个女人对他而言……也是要特别些的。
言萝半酸半涩地想着,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回忆着沈亦平素的小习惯,专程蹲守在御花园旁边的小亭子里。
五年了,但愿他不会改掉这些微末的小习惯。
她趴在护栏上,盯着水池里各色鲤鱼欢畅地游来游去,眼神放空。
忽地,池中映出远处火光,风一吹,池水皱起,波光粼粼。
言萝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小内侍提着宫灯正打桥上走来,朦胧灯光映出后头之人的模样,端的是姿容昳丽,雅正温煦。
沈亦!
没想到真能见到故人,言萝脸上不自觉绽开笑意。
沈亦眼睫低垂,薄唇微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未留意藏身廊柱后的言萝,倒是提灯的小内侍先发现了她的存在。
“谁?!”小内侍驻足喝问。
沈亦抬头望去,一眼望见大剌剌迎上前的言萝,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陛下。”言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想起往事,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不等沈亦发话,就自发起了身,毫不避讳地盯着沈亦的脸猛一顿瞧,看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近看,沈亦的容貌彻底长开了,原本那股子少年气被帝王气所取代,性子更为深沉内敛,真真的喜怒不形于色。
沈亦没甚表情地淡淡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又漠然移开视线。
言萝心塞地发现,沈亦看她的眼神貌似跟看廊柱没什么两样。
唉,人不如柱。
这种场合,自然轮不到主子亲自下场开撕。小内侍上前一步,充当起拉仇恨担当:“大胆!你是何人?”
“我……”言萝猛喜不自胜地开了个头,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来,手指猛掐一把大腿,收回目光,垂头更正,“妾身……挽月,见过陛下。”
文绉绉的,念得她牙酸。
挽月?
小内侍下意识看了一眼当今天子,在天子眼里看到了大写的“茫然”二字。
显然,挽月被安置在宫中,并非天子的授意。
他是真把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来人,救驾——”小内侍察言观色,立即高呼道,“有贼人混入宫廷,行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