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长长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质护指甲在桌子上划拉了一下,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沉,端起花茶喝了一口,轻飘飘的开口道,“棠妃妹妹如今正是我见犹怜啊,怕是皇上见了不知道要怜惜成什么样子。”
德妃的话落在皇后的耳朵里,让皇后多想了几分,是了,若是皇上今夜又召棠妃侍寝,棠妃告状怎么办,如今正是朝堂推选太子之际,万不能坏了皇儿的事。
皇后的脑子里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什么都想到了,“棠妃起来吧,棠妃也是第一次迟到,想来也是情有可原,这次便算了吧。”皇后凤仪万千的说出这句话,语气里全是笑意和宽容,似乎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嫔妾知道了,谢皇后娘娘宽仁。”时若棠的声音都在抖,可见辛苦。
时若棠被碧色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双腿软的跟个面条似的,提不起劲儿来,最要命的是,肚子也在隐隐发疼,肚里的孩子正在提出抗议。
缓了许久,时若棠才缓过劲儿来,看向德妃,只看见了德妃的侧脸,德妃此时正在和皇后说着话儿呢。
时若棠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德妃刚才那句话是在替她说话,可是她与德妃并未有太深的交集,为什么德妃会为她说话?
时若棠想不通,却并不妨碍她对德妃升起警戒心来。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德妃替她说话,她并不觉得德妃是好心。
别看德妃笑起来跟个玉面菩萨似的,其实她就是一个佛口蛇心的女人,看起来与世无争,背地里做的那些个勾当,她还是有所察觉的。
宫里那些个‘不小心’流产的孩子,大多有皇后的影子,德妃作为皇后的人,那些孩子的死去未必没有德妃的手笔,就连她的那个孩子也是德妃下的手。
德妃可是比皇后还要狠厉的角色,都说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德妃便是不叫的狗。
德妃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扭头循着那道视线看去,正对上了时若棠探究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时若棠首先脸上绽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德妃回以一个笑容。
众人散去之后,时若棠慢悠悠的走出凤翔宫,太阳依旧是高高的挂在天上,太阳虽大,但是热力很小。
德妃走在她的身后,“妹妹。”
时若棠停下脚步,等着德妃追上她,感激的向德妃行了一个礼,“谢姐姐刚才替我解围,妹妹不胜感激。”
德妃将时若棠扶了起来,脸上笑意嫣然,“妹妹不必多礼,既然妹妹身体不便,何不向皇上求情,让皇上下令免了你的请安?”拿着时若棠的手边走在宫道上,声音很是柔和。
时若棠自从时家出事以来,隔个一两个月就要病一场,因此满宫里的人都觉得,她呀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因此德妃的话语倒是不会让人多想,也挑不出错儿来。
德妃的手很冷,刚一触上,时若棠便想要抽离,因为德妃的手让她想到了冰冷的毒蛇。
这种想象让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恨不得立马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打起精神来应对德妃的‘好意’,“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皇上呢。”
低着头,眉心蹙起,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求皇上免了自己的请安,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皇上宠爱自己定然是会同意的。
只是脑子里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何德妃要主动替她出主意呢?难道德妃察觉到了什么吗?
这个想法让时若棠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去看德妃的神色,却强压了这股冲动,她不能鲁莽。
德妃见她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也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德妃不愧是德妃,八面玲珑简直了,就算是时若棠心里对德妃有恨意有忌惮,这几句话的功夫,竟也觉得同她说话如沐春风,极为舒适。
走到一处岔道,两人的宫室在不同的地方,便也自然而然的分别了。
时若棠看见德妃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转角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和德妃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她觉得累极了。
回到长平宫不久,她便见了小红,索性虽然见了红,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大碍。
下午的时候召来了项青泽,让项青泽给她开了一剂保胎药,看着面前黑咕隆咚散发着极重药味的保胎药,时若棠只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涌。
项青泽见她迟迟不喝药,便也开口劝她,“这药娘娘还是趁热喝了吧,对肚子里孩子好。”
时若棠皱着眉头,犹豫再三,鼓足勇气,捏着鼻子,一口将那药灌进了嘴里。等到药喝尽了以后,只听到嘭的一声,药碗落在了案桌上。
时若棠用手帕捂住嘴一副想吐的样子,碧色见状,连忙将果脯扔进时若棠的嘴里,酸酸甜甜的果脯入嘴,总算是解了吐意。
这喝一回药,时若棠便难受一回。
这碗药刚下肚没一会儿,皇上身边的太监来禄来传旨了,皇上今日又要来看时若棠。
来禄走后,坐在寝殿里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时若棠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再也经不起颠簸了。
时若棠一脸的愁苦相,碧色亦是如此。
拒宠的办法时若棠有,这一连几日之所以不拒宠全是因为要安稳的将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皇上。
如今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她自然是可以想办法拒宠的,可是自己使力气拒宠之前,时若棠想要探探项家的实力。
因此时若棠将目光对准了项青泽,“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一脸的凄苦倒霉相。
项青泽嘴角一抽,看来这宠爱太盛也不太好啊。
“娘娘,何不想办法将皇上推出去?”项青泽素来谨慎也不愿意使力气。
时若棠的一张脸更是凄苦起来,可怜巴巴的看向项青泽,“办法?什么办法?项太医何不帮我想个办法?”
项青泽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一言难尽起来,思考再三还是说出了几个可行性极高的办法的,可是每个办法都被时若棠给否决了。
项青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恨不得抓住时若棠的身体疯狂的摇晃,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不要再挑三拣四了,有办法你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