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的假体是舒莞宁她的血肉做成，要想恢复，也得是她才能帮你，你消失不消失，一点也不关我们的事。”
阿瑟亚斯眯着眼睛：“那么你不杀我，我要多谢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就回去修养吧。然后……”嘉伊撒顿了一会，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舒莞宁，方说，“带着她一起走吧。”
一片阴影从舒莞宁脑海中划过，她抬起头，“多谢陛下不罪之恩，罪婢这就出宫去。”说完便要搀起阿瑟亚斯，在后面的雪希尔看了，马上跑上前帮忙。
“你……似乎恢复得不错。”嘉伊撒看着舒莞宁有些吃力的样子，但却真扶起阿瑟亚斯，虽然他是受伤的精魂假体，已是很轻。
“拖陛下放水的福，我没死了，还有吃有喝有照应，自然是好的很。”舒莞宁觉得心有些累。
放水？是水牢里的水吗？嘉伊撒并未完全听懂，但也听出了舒莞宁言语中的怨气，他苦笑一声，“你也知你现在冒险进宫会随时可能再被关起来吗？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若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得谁？”
舒莞宁木然站立，她低头轻笑着：“我的命不早就是属于陛下掌握着的么？陛下不让我放弃，我就放弃，陛下若想拿去，我也心甘情愿，不会眨一下眼睛。”
嘉伊撒听了也是心头一颤，微微怔了一会，许久方说：“你也知道你的命是掌握在我手里，就算阿瑟能证明你无罪，你又何必这时再进来，我现在不想追究你逃狱和私自闯宫的罪名。出宫去吧。”
舒莞宁没有再说什么话，她使劲地咬住牙龈，控制着自己不回头看，控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滴下来，全身的力气支撑着阿瑟亚斯，和雪希尔一起，出宫去。
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走，有人压低声音小声地议论起来。
“就这样？”
“结束了？”
“可不就这样结束了，国王都特赦放过了，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就算真没杀人，你瞧见没，也把宫里的大人都哄得像喝了迷药一样。”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圣菲斯教皇曾经教了媚术给这个首侍女，首侍女用身体去迷惑了我们的国王陛下呢。”
……
对于这些，舒莞宁可以完全听不见，这些话对她而言，都麻木都习以为常了。而嘉伊撒，听到这些留言却是诡异地一笑，这些留言对于他而言，未必一点用都没有。
转过头对鲍德偌夫人说：“夫人，等人群散了后，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满园的曼珠沙华依旧绚烂，血红的花色，在毒气氤氲的黑鸦森林深处倒想是一座奇异的岛屿，禁地——碧绮丝安息之地。
嘉伊撒与鲍德偌并立着在石碑之前，神情凝重，许久，鲍德偌长吐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轻柔地抚摸着那墓碑，语气中充满着慈爱。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看她吧。”
“很抱歉，夫人。”除此之外，嘉伊撒没有更好的话要对鲍德偌说。
鲍德偌夫人依旧凝视着那墓碑，手指微微地颤动，“陛下，您不必对我说抱歉。”她缓缓地说，“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如果她是那件事情的终结的话，也算是实现了碧绮丝她的遗愿了。碧绮丝，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她守着这一丝怨魂不散，不就是为了要为那些死去的首侍女讨一个公道吗，纵然灰飞烟灭，我想她也会含笑去的。”
嘉伊撒的神情有些几许伤楚，或许有些事情，他永远要面对遗憾。
“她是最好的首侍女，无论教皇再派谁来，碧绮丝她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助手。”嘉伊撒这话出自肺腑，“她生的时候一直为我尽心做事，分担着各种压力与事情，现在她死了，她仍然保留着一丝怨魂为我做着最后的事情。”
“这件最后的事情要做完了吧，碧绮丝她也要最后离开了。”
这个话题有些伤感，嘉伊撒也无法再去安慰鲍德偌夫人了，“很抱歉，圣菲斯能让阿瑟亚斯复活，我却不能让碧绮丝复活。当年我找到碧绮丝的时候，她守着一丝怨魂在那已经很辛苦了。她用最后化为灰烬的力气下了血咒，她会一直寻找库丝墨西蒂的死穴所在，当她坟墓开启，化为灰烬的那一刻，也就是库丝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代价的时刻。”
“所以你这次是找我来和碧绮丝做最后告别的吧。”鲍德偌夫人抬头看嘉伊撒，“她是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库丝的末日就要来了。”
“她告诉我，不破不立，她的毁灭，就是她的新生。”嘉伊撒说，“可是我知道，她是用她遗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为我打开通向解决问题的那道门。”
“如果真能解决。”鲍德偌夫人站起身来，“其实我是说，我理解我这个女儿。如果她的牺牲真能换来彻底的解决的话，她会很欣慰地离开的。”
嘉伊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一阵微风轻轻在墓园中吹过，带起氤氲的花粉色。艳红的颜色升上半空中，慢慢地形成一张美丽的女子的脸，那女子对着嘉伊撒和鲍德偌夫人露出灿烂地笑容，然后拿笑容又随着风慢慢地幻化散去，只留下一丝芬芳还飘扬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不要伤心，我最爱的人们。那一年，我带着遗憾离去，面对着即将揭开的真相却无能为力，在最后的关头，我失败了。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力气，如果那最后的夙愿能够完满，我也将会得到最终的解脱，只要你们幸福，我也会微笑着离去……”
“噗希”一声，一阵青烟在雪希尔公寓的一间客房中燃起，艾尔莎摸了摸额头的汗说：“这样调药水应该没错了。
雪希尔笑了笑：“似乎应该是这个效果，艾尔莎调试得不错。”
“我真怕浪费了费妮雅巫婆留下的药水呢，这回阿瑟大人应该可以很好地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