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会被说不出理由的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却又能用力将苦闷给吼出来，然后就觉得轻松了，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又能再次站立起来。


    舒莞宁擦了擦眼泪，长吐一口气，她对自己轻笑一声，竟想不通刚才自己哭的是什么。她站起身，整理了一番发髻、衣裙，再将浴室收拾了一遍，这才穿着湿乎乎的衣服走了出去。


    关上石门，取出钥匙，再走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嘉伊撒的卧房之中，再来到寝殿。已有几位小侍女在那等候，她们有端脸盆、毛巾的，有端衣裙的。舒莞宁看看她们，见她们急忙低着头，眼神躲避开去。


    果真是联想到什么事吧，要不她们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怪异和闪烁呢。


    舒莞宁就站在前面盯着她们看，一位小侍女终于醒悟过来，抖开毛巾为舒莞宁擦拭干头发，其他的侍女也动起来，为她梳洗换装。


    舒莞宁也由得她们摆弄，不是要演戏吗，干脆演足一点，摆起架子来。


    梳洗完毕，有侍女端了一杯清茶来，舒莞宁接过喝了，那侍女说：“陛下吩咐了，首侍女大人怕是累坏了，别的饮品怕是喝不惯，所以特意从慕修斯大人那要了上等的茶叶来。”


    “果然清香的很。”舒莞宁抿了一口，该死的端架子，还是上等茶叶，要不她就一口牛饮了。


    “陛下还说，首侍女大人就留在寝殿休息好了，大人一定是饿了，膳房已经在准备，一会便会给大人送来。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那小侍女说，“国王陛下出宫去办一些事情，要晚些才回来。“


    舒莞宁抬手拦着嘴边，微微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叫大人怎么感觉怪的很，以前你们喊我声姐姐，不是很好吗？”


    “是，首侍女大人姐姐想吃些什么吗？”


    “膳房里都在做些什么？”


    “有面点、浓汤、还有一些龙虾、鹅肝等日常的菜肴。”


    “晚上陛下回来的夜宵可有装备。”


    “有咖啡和糕点。”


    舒莞宁想了想说：“我想去膳房看看，咖啡虽提神，吃多了总归不好。”


    那侍女点头，却暗自窃笑，舒莞宁心知那侍女们又在联想了什么吧，也不多问，只拾步向膳房走去。


    膳房的人见舒莞宁来，也停下手中的活行礼问安，这让她有一种自己身份很高贵的感觉。


    不过是奴才们的头，不过大家见她得到了国王的恩宠，不过是在演戏……舒莞宁苦笑着。


    转了一圈，膳房食材不少，合心意的却不多，“天色晚了，你们也会去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干活，陛下的夜宵交给我就好。”


    一个厨子一拍脑袋：“这可就好了，自从玛卡大人不在后，我们总弄不出很合国王陛下胃口的食物，就单说这咖啡，我们明明是按照玛卡以前做的方法照搬，可不知道怎么的味道就是不对。”


    “不是她的心意，做起来就是不同吧。”舒莞宁看着那正煮着咖啡的银壶，“这咖啡你们都拿去喝吧，既然味道不同，就不用喝咖啡了。”


    那厨子欢快地答应下来，舒莞宁又想到一件事：“膳房有没有枸杞、黄芪……”转念又摇摇头，“这些东西，恐怕还真没有。”


    “首侍女大人，咱们这膳房是没有这些东西。”厨子说，“不过据说慕修斯大人那都备着呢，我记得慕修斯大人曾用过一种什么叫做七七八八的古怪药材炖鸡。”


    也许是田七、八角什么的吧。舒莞宁想，怎么竟忘了自己在这还有一位表哥呢，这亲戚身边总能寻着让自己欢喜、熟悉、亲近的东西。


    舒莞宁列了个单子，让一个侍从去慕修斯那取了些材料，又留了两位力气大点的厨师帮忙，然后让其他人都撤了。


    虽说都想自己动手，可像和面这样的活，要有些力气，面才会劲道，何况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若没几个熟手帮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东西才能吃上了。


    舒莞宁自己淘洗了薏米、泡了银耳、莲子，又剥了些桂圆，用一个陶盅子熬上，又加上一些枸杞和冰糖，用心熬制，又在厨子的帮助下做了糯米桂花糕，也不算低了玛卡煮咖啡的心意了。


    厨子也做了一些吐司和蛋糕卷，煮了牛奶，舒莞宁想，若是嘉伊撒真吃不惯自己做的东西，好歹不至于饿着。


    过了几个小时，小火熬制的银耳莲子桂圆粥飘出了浓郁的清香，舒莞宁微微一笑，美食果真能改变心情，这粥的香味和桂花糕的香味，让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抬头看看，夜宵已经备齐，却见一个厨师打起了哈欠，舒莞宁有些抱歉地说：“耽误了你们到这样晚，真的是有些过意不去，你们快回去歇着吧，明天可以晚些再来，不扣你们工钱，我说的。”


    两个厨子笑了笑：“这是经常的事，分内的事，呵呵……”然后收拾了一番，便回住处去了。


    舒莞宁盛了一碗粥，拣了一叠桂花糕，放在餐盘中，再端着向寝殿走去。


    此时天空已是星光熠熠，晚风吹在人的身上，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凉。舒莞宁深呼吸了一口，我清冷的空气可真让人舒服，只是，也不知道几点了。


    到寝殿门口的时候，隐隐见里面灯光闪烁，推门进去，只见寑殿那书案上已堆积了很厚的一叠文书，而嘉伊撒正埋头在那里批阅着，他的神情认真而严肃，不时还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舒莞宁知道自己来的晚了，已算失职，更不敢贸然就打搅嘉伊撒的工作，便端着餐盘静静地在一旁候着。其实看着他专注于文书的样子也是非常迷人，若要打破这种静默的和谐美，还真是不忍心。


    “你迟到了，该扣你工钱。”突然间，嘉伊撒开口说话，头却没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舒莞宁噗嗤笑了，想到十来分钟前自己也说了类似的话，难道被听去了？


    “是我失职了，没有个时间观念，工钱扣就扣吧，反正我也不花什么钱，当日教皇大人给我旅游的钱还没花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