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两年的夏丘开始变热闹起来,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冒着落雪走了上街头,他们隔着侍卫观看着正在行进中的仪仗队,那里有他们英明的君王,多年前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依然在巷间流传,这次出征一战败西戎,盘旋在夏国人心里的一道阴影彻底的被抹去。
在雄健的禁军士卒的拥簇下,仪仗队不受一丝干扰缓慢而有节奏的前行,黄色的车辇上两个盘膝的身影若影若现,夏王和向大龙正对坐下棋,夏王一边在棋盘的某个位置放下白子,一边沉吟的问道:“最近夏明川在做什么?”
向大龙闻言看向站在车帘的一个侍者,他这几日一直和夏王在一起,对外界的信息知道的并不清楚,他也想知道夏明川这几日都在感谢什么,为何连城外的迎驾都不到场,这可失了应有的礼数,等到年节过后少不得要被参上几本。
夏王这几天的棋下的有些无奈,向大龙现在本就是夏国军方第一人,在进城的时候再与君王同撵就有些烈火亨油的意思,如此这般很容易引起一些人别样的心思,也容易使向大龙产生不好的联想,但是好在向大龙知道夏王是在躲避夏元合。
十日前,夏元合带着满脸的泪水来到夏王的仪銮前,痛诉夏明川的种种的过失,将夏明川说成了夏国王族的耻辱,最严重的就是夏明川利用自己君王子嗣的身份欺辱于他,夏王听后在鄙视之余,甚是气愤,欺负同族是莫大的罪过,更何况是一个长辈,经过简单的调查后发现事情虽然实属,但是别有内情,夏明川将夏元合之子夏明格在三元县*平民女子并将其致死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让得到消息的宗正夏元弘气愤万千,在宗庙的祠堂里将夏明格活生生的打废了,让夏明格的下半辈子基本上告别了纵马奔腾的生活,另外几个伍家的人也被伍家族长伍子序发明令逐出家族。
夏王对于夏明川的手段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对夏明川做的事情还是有些认同感,再加上夏王对夏元合实在有些看不起,想要夏王处理夏明川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也不能赶走夏元合,否则的等到就是族老的问责,为了不被夏元合烦扰,夏王以处理政务的名义将向大龙招到行撵之上,这才过哦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侍者躬身回答夏王的问题,说道:“禀王上,明川公子现在在养病雪庐。”
“雪庐?”夏王自语了一句,他才不会相信夏明川会在这个时候生病,估计是在那生病当借口躲夏元离才对,脑海中的思绪微动,他想起今日是腊月二十,也是夏明川的母亲的祭日,夏明川的母亲陈玉姚逝于七年前的年节前十日。
夏王在汉闵县同赵国征战的时候被西梁的军队偷袭,整个军队被西梁的骑兵冲散,夏王在落难之际被逃难的陈玉姚救起,两人因为共患难生情,夏王在击败西梁和赵国的联军之后将陈姚接回了夏丘,因为宠爱一步步的将陈姚送上了王后的高位,但是好景不长,体弱多病的陈玉姚在夏明川刚刚开始认字的时候因病去世。
陈玉姚没有显赫的背景,汉闵陈家世是夏国的小世家,陈家在最出名的时候就是陈玉姚在一次赶踏青的时候被风吹开了面纱的那一刻和陈家的族长带领族人抵抗赵国军队阵亡说完时候。
陈家族人因为战乱而死伤殆尽,陈玉姚多年的寻找也只寻回一些无关重要的远亲和一些当时的仆人。
雪庐是夏明川买在城外的一处宅院,这处宅院曾经名叫荷园,因为这里的雪景十分的美丽,他将这里改名叫雪庐。
除了身在西戎的两年,夏明川在每年的腊月二十都会前往母亲的坟前祭拜,与往些年的两三人有些不同,夏明川带了许多人来到王陵,在夏明川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座有着些许时间印记的墓碑前,墓碑上书“大夏王后陈氏玉姚墓”,在墓碑的角落里还有“夏元乾立”的字样。
漆管家在清扫干净的地上放下垫子,对夏明川说道:“公子可以了。”
夏明川闻言跪下,手背覆地,掌心向天,以额触地,对着墓碑行礼,他的面容甚是虔诚,陈玉姚虽然没有留给夏明川很大的势力,也没有留下可以挥霍一生的财物,但是也给了夏明川留下了漆雕、陈书同、孙进等许多有才且能够用信任的人,也是这些人夏明川才有了常人没有的资本。
在夏明川拜下的同时,李茹和李酒还有琴棋书画诗也随同拜下,手掌分开两边,秀额触地,和夏明川一摸一样,她们的脸上除了恭敬还有激动,即使她们生长于西戎也是知道世间的女子除非在刚刚入门的那一刻能够祭拜夫家的先祖,下一次能够出现在夫家的祖先面前就是自己的辈分再上两个台阶,最重要的是能有祭拜先祖的要求的硬性的要求是正室。
在夏明川的带领下,所有人对着墓碑完成了三次叩首,他在身旁陶盆里抓起两把处理好的小节黍稷梗,撒在墓碑前的正在燃烧的陶盆里,站起身来对着依旧跪着的众人说:“你们也来烧一些吧。”几人没有说谢,怀着感动的面容,对夏明川点了点头。
看着众人撒的黍稷梗将墓前的陶盆堆得满满的,他对墨书书说道:“你带着大家下回去雪庐,我想在这里多陪母亲一会儿。”
墨书书对夏明川屈膝低首行了一礼,默默的走到一旁,跟随在她身后的人在离开前,都对夏明川行了同样的礼。
待到李茹和墨书书她们离开,漆管家在对微微点头后也跟着她们离开,留下夏明川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天上的雪由刚的零星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没过一会儿刚刚被清扫的地面便再一次便的洁白,飘落的雪花让墓碑后面的坟堆变的大了几分,夏明川没有清理这些雪花的意思,他在怀里取出清晨出雪庐时带着的果酿倒在墓碑前,陈玉姚的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由葡萄酿成的酒,在汉闵的时候她没过一段时间都能饮上几口,到了夏丘的王宫的时候反而喝不上了,早年间的夏国连年征战,夏王没有心思也没有钱为陈玉姚提供这种果酿,只有到了深秋的时候才能因为贡品里有葡萄才能自己酿一点,等到夏王注意到的时候,陈玉姚已经奄奄一息了。
夏明川一边将小酒壶里的果酿倒在墓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这两年的经历,他将自己遇见的所有的最好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当说到他将土豆带出西戎的时候,眉飞色舞甚是得意,炫耀的意味十足,在说道琴棋书画诗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嘚瑟。
陈玉姚是一个号母亲,她和夏明川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五年,但是陈玉姚将她深深的烙进夏明川的心里,她给不了现任王后给夏明武的东西,但她给了夏明川所有的爱,在陈玉姚活着的时候夏明川没有太多的感觉,等到母亲逝世,夏明川感觉到这个世上的温暖突然少了大半,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永久的逝去了,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夏明川在祭拜的时候喜欢对着石碑讲讲一些不愿在人前吐露的心声,所有的人都离开,天地广阔将惊世骇俗的话分享给母亲和此间的鬼神听。
一个时辰后夏明川顶着雪花走出王陵,他看到等候他的漆管家,还意外的看见了墨书书等人,他说道:“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应该回到雪庐,现在下着大雪,有些寒冷,若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墨书书上前将夏明川左肩上的雪花用手拍落,说道:“夫君祭拜母亲,我等在此等候是应有之义,姐妹们也身着厚披风不会着凉的。”
“放心吧。”李酒扯起夏明川的右手,一边给夏明川清除积雪,一边说道:“我们穿的都很厚,不用担心,到是你身上的伤害没有好,你才应该多多注意才对。”她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夏明川披上,“这才像话嘛。”
夏明川取下披风给李酒重新披上,他说道:“我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还是酒儿自己披上吧,要是酒儿生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就在李酒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被李茹拉走了,夏明川看着在李茹手里先挣扎后安静的李酒,不由的心中一乐。
“走吧,大家一起回雪庐。”在夏明川发话后,所有的人在王陵的守陵的视线里逐渐消失,天上飘落的雪花将他们留下的足迹掩埋,不留一丝的痕迹,陈玉姚的墓碑前的陶盆也被积雪覆盖,除了墓碑上的字迹,这座墓和这片王陵的数百座穆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确实是夏明川心绪被牵引的地方,陈玉姚在逝世前对夏明川说了许多当时很平常但现在想起来却让人不能自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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