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一片厚重的乌云蒙住了太阳,缓慢而臃肿地朝天正中移过来,原本睛朗的天空风起云涌,山雨欲来。
林菲跪在地上,抱着头准备失声痛哭,却哭不出来。
在她的身旁,蒲松、肖晓天、倪裳三个人都斜斜地倒在那里,最开始还只是干呕,到最后牙关紧闭,已经昏迷不醒,她逐一去摸每个人的脉博,感觉他们还没有死,但是却怎么叫喊,都没有知觉。
肯定是兔肉中有毒,三个吃了兔肉的人才会这样。林菲此时恨不得杀了倪裳,但是倪裳也和另两个人一样,脸色如灰,不知死活,只有自己是吃了倪裳给的泡面所以才没有中毒的迹象。林菲想,这倪裳也是个傻子,并不知道那只野兔子,不但被人折断了腿,还下了毒,自己也吃了兔子肉,生死未卜,又怎么能怪她呢。
但是这时候该怎么办?打急救电话?她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蒲松和肖晓天的手机也是一个没电关机,一个还有电源却上了锁屏密码。
天空,有隐隐的雷声,马上要下雨了,林菲站起身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蒲松身上摸到他的车钥匙,立刻奔跑过去,不大功夫便把蒲松那辆越野开了过来,停在三个人的身旁。
她下了车,打开车门,奋力先把倪裳抱上了车,又把蒲松,肖晓天也拼尽吃力的力气塞进了车里。自己跳上车发动后,一脚油门便飞驰而去。
她记得蒲松昨天晚上说过,有一条小路是可以到那个他们留宿过的院子里的,这辆车的油,也只能到那个院子里再说了。
当天空的雷声滚过时,她竟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条连着大路的小路,虽然又窄又陡,但是小心翼翼加足油门,竟然开上了那道缓坡,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院子。
前面隔着一个地下温泉的天然池穴,再没有路了。她停了车。看着车上依然昏迷的三个人,发愁怎么才能把他们弄到对面院子里的房间里去。
但是这时,她就看见了罗梅,一个留着短发,神情惊惶地站在温泉边看着她的女人。
林菲没想到,这个院里此时竟会有一个女人,她下了车,走到她的面前,看见她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惊慌失措,她的身上穿着已经显得陈旧的裤子和衬衣,脚上是一双手工做的布鞋。
林菲上下打量她,问:“你?一直在这里,我昨天晚上怎么没有看见你?你藏起来了吗?”
罗梅冲着她拼命摇头,一脸惊惶,用手指着她:“你是坏人,都是坏人,快走……”
林菲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的眼神,松口气:原来是一个精神有些问题的人。难道昨天晚上蒲松说的被人打闷棍,是这个女人吗,那给兔子肉里下毒的又是谁?真凌乱,看来这兴致而起的一次探险,说不定真是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她抹一把头上的汗,尽量用亲切的口气说:“你看,天马上要下雨了,我的朋友突然吃了不好的东西生病了,我能让他们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吗?,他们快要死了。”
那女人听懂了她的话,痴呆的眼神中露出惊恐:“要死了?”
“嗯!”林菲拉着她来到车旁边:“你看,三个人,都快死了!”
林菲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梅已经大叫起来,因为她看见了倪裳:“她怎么了?她死了吗?”
她爬上车,使劲地掰过倪裳的脸,用手去摸她,眼中已经流出眼泪。
林菲很吃惊,原来这个女人是认识倪裳的。还不容她再说什么,罗梅已经三两下背起了倪裳,这个单薄的女人,竟然力气大得惊人,她背着倪裳,沿着山路,一溜小跑,已经进了那座院落。
林菲叹口气,看看天,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落下来,她希望那个女人能再出来,帮她把蒲松和肖晓天背进去,但是她知道这根本没有可能。
她于是又拼力背起蒲松,冒雨往院子中走,而于此同时,她也听见背上的蒲松,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这昏迷的家伙,竟然有了知觉。林菲长松一口气,问:“喂,你醒了吗?”
“倪裳呢?”蒲松喃喃地在她背上问。
林菲已经冲到了那房间,听到这句话,狠狠地将蒲松扔到了客厅的长凳上,返门出门去背肖晓天。
在瓢泼大雨降下来的时候,林菲总算把肖晓天也扔到了房间里。
两个人依然神志不清,好在蒲松开始有了意识,不停地呕吐。肖晓天也偶尔会发出一声呻吟。
等她松一口气去看找倪裳时,却发现她已经被罗梅放到了卧室里干净的床上,那房间里被蒲松烧得一地狼籍也已经收拾干净。倪裳盖着干净的被子,紧闭着眼睛躺上床上,依然昏迷。
罗梅抱着倪裳的胳膊在哭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菲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凌乱。这两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又是谁呢,为什么那只兔子的腿会莫名其妙地被折断,三个吃了兔子的肉的人,又怎么会昏迷不醒,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这本来就是鬼村吗,让外面的人闻之却步、神秘而恐怖的碧罗鬼村?
林菲突然想起了来时路上,那个放羊人说过的四个字:碧落黄泉!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觉后背发冷。
而房屋外面,大雨贯穿了天地,天地一片潮湿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