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里镇那个手抓羊肉馆的小包间里,这个叫杨四清的男人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倪裳放在他面前的两百块钱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口:
“昨天晚上,我在家看电视,马遥打电话给我,说天气冷,无聊,一起喝酒吹会儿牛,我就来到了里,我和马遥,韩林子,田三川,陈炳五个人在这里,吃了三斤手抓羊肉,喝了四瓶白酒。”
“是谁请的客?”倪裳问。
杨四清皱眉想了半天:“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多,我反正是喝得大大的,我今天早上从家里床上是被老婆打醒过来的,我忘了谁请的客,我问我老婆,说我是被陈炳送回家的,只送到家门口,喊了声扔下我就走了。”
“那就是说,陈炳没有喝醉喽。”蒲松问。
“陈炳这个人,稳重,话少,酒也喝了,但是喝得少,而且他酒量好,所以应该是清醒的,我估计最后单也是他买的,对了,叫店里的老板过来问问就知道了嘛。”
“小马子!”他喊了一声。
店里那个不到二十岁的瘦弱小伙子走进了包间。
“认识我吗?”
杨四清指着自己的脸问小伙儿,小伙儿点头:“认识啊,经常在我们这儿喝酒,昨晚还在这里喝酒呢。”
“昨晚是你守店对吗?”
“是我守店,老板都走了,就我一个人守店,等你们走了我才睡得觉。”
“那你说说,昨晚喝酒,谁结的账?”
“陈哥结的账,你们都喝多了,他还比较清醒,就结了账,然后把你们送出去。”
“韩林子是怎么走的?”倪裳问小马子。
“韩林子?”小马子摸着头想了一会儿:“他是最后一个走的,好像……是自己走的,我半夜瞌睡得很,记不清了。”
“知道了,赶快去给我们上两斤手抓,我饿了!”杨四清挥手打发小马子出去了,转脸看着倪裳和蒲松:“这就是昨晚的情况,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不过,你们又不是警察,为什么……”
他低头看见了桌子上的钱,伸手拿过去装进衣服里,打住了话头,低着头喝茶。
倪裳问:“你能给我说说陈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陈炳?”杨四清低着头想想:“他是个很好的人啊。”
“他是做什么的,多大年龄?”
“陈炳这个人,三十多岁,没老婆,自己做点儿小生意,有点儿钱,不过昨晚上他和韩林子一起喝酒,我还是挺意外的,应该是个意外凑到一起的,不然我想他不会叫韩林子一起喝酒。”
“为什么?”蒲松问。
就在这时,小马子端上来了一大盘羊肉,杨四清看见羊肉,咽了口唾沫,说:“先吃肉,吃肉,昨晚喝的酒,都吐了,这会儿还真饿。”
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支羊肋条就啃,蒲松看一眼倪裳,用自己没有动的筷子夹了两块肉到倪裳面前的盘子里:“倪裳,你也吃!”
“你叫倪裳啊,很奇怪的名字,女人一般不是都叫什么兰什么梅的吗,你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蒲松看杨四清一眼:“你多吃肉,别管别人叫什么!”
“哦哦!”杨四清立刻又夹了另一块骨头,大啃起来。
等他啃完了四块羊骨,才抬起头,美美地喝一口茶:“我其实也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就想知道韩林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呗!其实他就是喝酒喝多了,自己倒在雪地里阴死的。”
“那你知不知道,从法律上来说,几个人一起喝酒,致人醉酒死亡,一起喝酒的人要承担刑事和民事责任的。”蒲松看着杨四清说道。
“什么?”杨四清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这是什么法律,我,我们只是一起喝酒,大家都一起喝,我们又没有逼他喝,他的死,也不是我们打他骂他的,我们承担什么责任,要承担责任的话,警察怎么不来找我们?”
“警察没有来找你们,是因为他们现在怀疑韩林子有可能不是单纯的喝酒致死的,所以才要先查一查,如果没有查出有他人谋杀的可能,那么警察肯定会来找你们几个的,相信我。”蒲松说道。
“我去!”杨四清半信半疑又沮丧地看着蒲松:“这还有没有王法?”
“这本来就是王法啊?”蒲松说:“你想想,如果昨晚晚上死得不是韩林子,而是你,你老婆孩子怎么办?难道你就这么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啊!”
“那也对啊,我不是在大街上就给镇上的人说了吗,大不了我们几个凑钱养活韩林子他老婆孩子得了。”
“你凑钱养活是你的人情,但是法律是你不掏钱都不行,你懂吗?”蒲松耐心地给杨四清讲着法律知识。
杨四清想了想:“他妈的,你看这场酒喝的。”
“那你先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觉得陈炳不会找韩林子一起来喝酒呢?”倪裳在一旁插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