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老翁确定的说法,左仪便转向李家公子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李家到县衙报案,这期间可有不少时间,以李家公子的孝顺,他难保没有走近李老夫人。
李家公子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听到家中下人说院中出事之后我便和夫人一道过来了,却是没想到出事的竟是母亲。”
说着,他眼前更加红,眼泪在眼中转了一圈,堪堪要掉下来。
李家公子简直了三五息,还是扭头抬了袖子轻轻擦了擦。
李夫人眼见自己丈夫如此,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唐辞到底在县衙待了许多年,这场面虽然不是天天见,差不多也是隔山差五的见,根本无动于衷。
左仪就有点无所适从,人家一家哭的稀里哗啦,他心里却是怀疑这一群情真意切的孝子孝媳。
似乎感觉到左仪的不适,李家公子将李夫人的手握了握,算是安抚了她。
李夫人渐渐止住眼泪,但那脸上的神情依旧悲伤不能自己。
“大人,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谁那么狠心,竟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杀害?”
她心中的悲愤几乎要从眼睛里冲出来,那日她去见了母亲,那时虽然有些心神不宁,却也是好好的一个人。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此事尚需仔细查,李夫人不必着急。”
左仪见她情绪还算安定,想了想问道:“不知道李夫人最后一次见到李老夫人是什么时候?”
“昨日夜里去给母亲请安,母亲说她累了,我便没有进去,只在门外请了安便回来,如果这算的话,那就是昨夜。”
李夫人不觉得左仪问这话有什么旁的意思,如实回答了他。
“李公子昨夜没去?”
三儿不是说这两夫妻晨昏定省都一起吗。
“去了,只是稍微早点,不过同样没见到母亲,理由一样。”
他们夫妻二人都吃了闭门羹,所以当时李老夫人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
直到今日早晨发生这事,两人才知道李老夫人没了。
“这么说你们最晚见到李老夫人便是昨日午饭前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了,对吗?”
左仪略一思索向两人确定,若是如此,那人便是昨日午饭后到今日晨间出的事,时间范围会小很多。
“是如此。”李家公子想起昨日午饭后母亲说她有些累,早早便回到自己屋中小憩。
李夫人却摇头说不是,她是申时末在院中远远见过一次老夫人,那时是老夫人一个人站在对着门洞的地方出神。
李家公子挺惊讶,那个门洞他知道,是往来采买的仆役方便出府的侧门,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便可以直接出去。
“你说母亲对着门洞...”
他有点不明白,往常母亲总是把对着门洞的院门锁上,说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看见了总觉得不喜。
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朝门洞出神。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又不敢上前打扰,就...”
李夫人心里还装着那日的事情,一时半刻不知道如何面对李老夫人,所以多半时候除了请安外,她都不到老夫人跟前晃荡。
左仪嗯了一声,没继续问下去,李老夫人的状态听着是不大对劲,只是也说不上因为什么。
他自己心里最大的猜测便是那个孩子。
只是眼下贸然开口问那孩子,这夫妻二人会不会说实话。
正想着,闻人清那边有了初步结果,左仪便先行从亭中离开。
“什么个情况?”
左仪走到闻人清面前,见她脸色并没什么变化,这才低头去瞧已经面色青白的李老夫人,她看上去面容安详,并没有多少痛苦。
“下毒,人没了意识之后被银针刺穿颅顶而死。”
闻人清检查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颅顶的血孔,只确定了李老夫人被人投毒。
随后她想到了申励当初也是被人迷晕之后才烧死,心想试一试,应当也能找到真正致死的原因。
结果还真就在颅顶找到了一个针孔,上头还带着一点血迹,要不是李老夫人头发浓密,她约莫第一次便会注意到。
“这情况跟申励的是不是如出一辙,先把人弄的无知无觉,随后再下手杀人。”
左仪第一个便联想到了此处,申励的案子已经这么久,仍是一无所获,高金那边没暴走已经算是奇迹了。
“差不多,只是这用药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种,若是一种,那这两个案子...”
闻人清说到这里没继续往下说,合不合并不是她说的算,再者证据不多,贸然将两个案子合在一起办理,万一要出了岔子,那该如何是好。
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背后还牵扯那么多。
不过左仪已经清楚她的意思,便没继续追问她想说什么。
“那就有劳你回县衙仔细查验,这边等唐辞他们录完口供就回去。”
左仪没打算立刻回去,反正县衙里有宫文柏在,许多事情他可以放心。
不管里头是谁有问题,以宫文柏的细腻心思,多少能看出点什么。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闻人清说着示意两个衙役将尸体带回县衙。
待他们几个离开,左仪重新回到亭子里,他决定还是问问那孩子的情况,只是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
李家公子不明所以的被左仪拉着到了一旁,他有些紧张,李家最近显然是多事之秋,每一步都让他胆战心惊。
左仪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家之前曾出现过一个婴儿,如今在何处?”
他性子使然,最不喜欢的便是拐弯抹角,虽然有时候旁人接受起来有点苦难。
李家公子明然愣了一下,接着眼神开始闪躲。
左仪根本不给他开口敷衍的机会,当即说道:“县衙的捕快亲眼所见,李公子最好说实情于我,我好掌握了实际情况尽快破案。”
“没,没什么,那孩子是我们从外面抱回来的,我夫人她...她不能有孕。”
李家公子吱吱唔唔,十分艰难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