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他笑呵呵的点头说好,停了片刻又好心提醒左仪,他家那几位可不是好惹的,万勿招惹。
这一点左仪自然十分清楚,给高金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带着乐异大摇大摆的进了高金的院子。
等走到无人处,乐异低声问左仪,“大人怀疑凶手藏在这?”
他觉得不能够,高金可是凤锦县的父母官,一个杀人凶手藏在他这里,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左仪自然知道乐异的想法,摇头说道:“灯下黑的道理闻人家没教过你?”
若凶手真有胆子藏到此处,自然有他不被发现的方法。
况且高金是个什么样的官,从目前所知的外表来看,着实不用担心被他发觉。
“大人说的有理。”
乐异有些尴尬的别过脸,突然瞧见一个身着灰布麻衣的男子从侧门离开。
他当即叫住左仪,“大人,小的好像看见那人了。”
左仪心下一惊,还真是灯下黑,他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在哪儿?”
他看过去的时候侧门早就没人了,自然也没看到那人究竟什么模样。
乐异也没多说,三两步朝侧门跑去,左仪忙跟过去,想看看火烧申励小院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他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高金这个人,难道程宣说的是真的,这厮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两人快速追出侧门,果真见一灰布麻衣男子正架着马车离开。
乐异瞪着眼睛看那人离开的侧影,十分肯定的告诉左仪,“大人,小的敢肯定那日从申励小院放火出来的人就是他。”
那人背影他记得一清二楚,还记得那人耳朵后头挨近头发的地方有一块淡淡的红斑,且那人耳朵跟别人长的不一样。
左仪远远瞧见了一眼,知道乐异说的不一样是如何不一样,那人耳朵里长了个绿豆大小的疙瘩,一眼就能看出来。
“将你所知写下来,那人会有人去追。”
左仪拦住想要追上去的乐异,看不出他还挺积极,一看见凶手就忘了之前自己有多不情愿掺合他们的事。
乐异本来很着急,刚想张嘴问问左仪为什么拦住他,那可是杀人凶手。
听左仪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他来凤锦县可不是为了这些,这会儿还是给人押着呢,急什么凶手。
左仪见他眼珠子乱转,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肯定憋着什么坏。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这凤锦县虽说是高县令的凤锦县,但却不止他一人消息灵通,你懂我的意思。”
在京城,威胁的话也很讲究,最没力气的人才会说出极为狠厉的话来威胁别人,因为他只能用语言彰显自己。
而那些真正豪横的,其实只喜欢说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不会太吓人,却也足以敲山震虎。
左仪现在跟乐异说的便是后者,他要告诉乐异,即便他身后有闻人家的人支撑,可如今远在凤锦县,论起只手遮天的能力,左仪自问比他强点。
乐异人不傻,听的明白左仪话里的意思,心下微微一颤。
他倒是忘了,今早出门之前看了眼,他昨夜在的地方好像是施家酒楼,那可是京城施家的产业,且当时往外走的那个俊朗男子,不正是殿前都指挥使程毅家的公子。
这些人聚在一起,别说他是闻人家的下属,就算是哪家皇亲国戚,恐怕也不敢轻易招惹。
何况他们所查之事跟闻人家主交代的几乎一样,可见这件事关心的人不少。
乐异往大胆了猜,宫里那位也许也有动作。
这种情形之下,乐异更是有十二个胆子也不敢胡乱掺合进去,更不敢轻易坏了这些人的事。
“大人只管差遣,小的但凡有能力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左思右想,反正家主交代的跟这个差不多,也许可以消息互通有无,将来真要有了进展,他也是个小小功臣不是。
“孺子可教。”
左仪十分欣慰的看了眼乐异,心想闻人家的人果然心思通透。
“眼下你就先回酒楼,那里的伙计会为你安排一切,只管等抓到凶手你出来指认便可。”
左仪只要求乐异别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别的并不求他多做什么。
乐异一听事情挺简单,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跟左仪又说了两句,便朝着施家酒楼去了。
而左仪则一路跟着方才那人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相信程宣的直觉,但同时心里觉得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于是这一追就追到了城门前,眼看着人就要往城外去,却突然马车一拐,竟沿着城墙边儿往一条巷子里走进去。
左仪心下好奇,那条巷子他知道,初进凤锦县县城的时候他就见识过,里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尤其多的便是一些年老色衰从青楼里出来的女人,她们没了昔日容貌,又不会其他一技之长赖以糊口,便只能居住在靠近城墙边儿的陋巷。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倒也无甚大碍。
后来这样的人来的多了,慢慢的也就有了重操旧业的想法。
这种事情,本就是她们驾轻就熟的,只要有人带了头,自然而然就慢慢发展起来。
达官显贵她们高攀不起,那就贩夫走卒,只要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有口饭吃,旁的无所求。
所以如今的城墙边陋巷里,便多的是贩夫走卒,五花八门的人出现在这里,人多眼杂之下,消息自然也混杂繁多。
左仪不知道那人去陋巷做什么,但下意识觉得自己该跟去看看。
只是他还没跟上去,就感觉有人朝自己肩膀拍过去。
左仪毕竟是习武之人,下意识就要躲开,却又硬生生顿住了,因为他余光看到了来人是谁。
“程公子走路怎么跟猫儿似的,连个声儿都没有。”
他身后站着的便是刚才还在心里念叨的程宣,此时他一身寻常布衣打扮,就是那张脸太过招摇,怎么都要招惹别人的目光。
左仪往一边挪了挪,示意程宣往里头站,他这样子不被发现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