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仪听着这个心中挺惊讶的,不管是张夫人还是柳娘,在这个案子里都多少受到了一些波及。
唯独这个食肆的老板一直没能找到,即便是到了现在,衙门里的人还在找,却不知道人竟然已经死了。
且还是死在了山里。
难道说当初他真的只是上山去寻找食材?
左仪没有打断人家,听那人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是倒霉,人都被弄成那样了,他家里人还不管不问,只拿了他的细软离开,这家店以很低的价格盘给了我。”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趁人之危,人家还说起那家人究竟如何怪异。
食肆老板死后没多久就有两个女人前来认领,一个是中年美妇人,一个则是侍婢打扮。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收拾了细软,将这间十分出名的食肆低价找人盘出去。
这还不算什么,两人到最后连钱都没拿,直接把房契给了如今的这位,到如今这位心里还忐忑着,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
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投入多少,被骗就被骗吧。
于是就有今日拾掇店的一幕。
左仪也觉得好奇,就问了那俩妇人去了何处?
人家还真就知道,想了想说道:“听闻就是附近的,是一个什么县的县城里的富户,只要到了那地方,问阮家就行,一定就能找到。”
左仪追问到底是什么县,那人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道:“漷县,对就是漷县。”
得了肯定的答案,左仪便从食肆离开。
这家食肆是他来豫州城的第一个吃饭的地方,味道不可谓不好,人也都着实不错,只可惜却...
没继续往下想,左仪晃晃悠悠的回了衙门。
这几日宫文柏和闻人清二人整日在卷宗里泡着,根本无暇理会他,所以整个衙门里,除了停尸房的那几具尸体外,就数他最闲。
这会儿回到衙门,左仪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干,无非是找个地方和人唠嗑,或者到卷宗房内找书吏聊天。
可他才走到卷宗房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宫文柏的声音传来。
他说道:“这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却一直没有下文,一直被悬到了现在,期间县令都换了好几个,却还是无人问津。”
左仪觉得他肯定拿到了什么悬案在看,否则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接着是闻人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知州衙门里卷宗众多,底下县里有什么未决的案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别说是在州里,就是京城的刑部也不少。”
听她提起刑部,左仪一下子想到了程宣。
这个案子解决之后他就走了,听说临时被调去了长宁府。
至于做什么,左仪觉得根本不需要问,无非是将那只盘踞在长宁府的癞蛤蟆炖了。
二人还说了什么左仪就没怎么听,他抬脚跨进屋中,两人的对话便戛然而止。
左仪十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打扰二位了?”
宫文柏摇头,“大人来的正是时候,这个二十年前的案子十分古怪,也许对我们有用。”
左仪挑眉,下意识看了眼闻人清,后者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也就说在他进来之前,两人基本达成了共识。
这个二十年前的案子确实有点问题。
只是左仪还会谨慎的要了案卷来看。
本朝不管是京城还是州府县衙,悬案都不是没有,但他们不是来清理陈年积案的,不能什么案子看着有问题就去查。
只是左仪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圈,随后就认真的看起来。
案件记载是在二十二年前,也就是先帝的时候,漷县曾出了一桩奇案,一个专门唱鬼戏的角儿死了。
乍一看没什么好奇怪的,死了人了,自然就是要找凶手,要不就是那人自己自杀的。
可卷宗却记载说,人并非自己自杀,却也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杀。
当然,卷宗不可能这么写,这只是左仪总结下来的意思。
卷宗上写的更加神乎其神。
左仪看了眼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子时一刻,再看死者的死状描述,面带微笑、毫无惧意。
而所附仵作验尸单上竟然只有一句话,无致死原因。
也就是说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那人就是死了。
身上没有一处伤口,更别提什么致命伤,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当时唯一瞧见人死的是个仆役,据仆役所说,人是毫无征兆的直挺挺倒了下去,就在平常练戏的台子上。
当时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最近的仆役都还是在十米开外。
等呼喊着叫人冲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没气了。
当时的县令前前后后查了几乎半年时间,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后上头见这案子确实太过诡异,也就没有怪罪,后来那县令还一直把官做到了京城。
那县令左仪看了名字就知道是谁,正是如今刑部的一位侍郎。
此前就听闻此人生平有一大憾事,便是在任上的时候有一桩悬案未决,他一直记在心里。
可惜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查到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个。”
左仪手里托着卷宗咧嘴一笑,“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案子。”
宫文柏嗯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上头一个人的名字,“有意思的还不止案子本身,大人看着这人的名字,有没有觉得十分眼熟。”
左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忍不住一愣,“这是...”
“大人没看错,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是重名重姓,他就是咱们之前没来得及见一面的人。”
宫文柏口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伪装成商人杀死的乞丐。
说起来人家也不是乞丐,好歹是个有些文采的书生。
这个书生后来施夫人亲自着人去查了,只查出一个跟他有关的人,却一直没有那个人踪迹。
如今他们却在二十年前的卷宗上看到了书生的名字,左仪自己都觉得这世上大多数事情果真都是无巧不成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