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是顾氏皇朝的命脉,国师大人应该明白。”这么意味不明的话,清楚内情的人当然都清楚。
其实对于淳于季汝来说,顾氏皇朝能不能走得长久,全在于上位者怎么想,摘星阁藏着的龙脉,说白了,就是一个心理作用。可若是告诉他显然不信。
不过,在没弄明白这老皇帝的真实想法之前,淳于季汝觉得还是保持沉默。遂,她点点头。
老皇帝放了一些心,又慢悠悠的道来:“我幼时曾听闻,那东西可让一个人延寿,甚至长生不死,我不需要长生,我只需要延寿。”
淳于季汝明白了。这老皇帝是想要窃取龙眠给自己续命。先不说给不给,只这龙气,对于修炼者来说是个好东西,可以提高修为,可于凡人来说,就算是顾氏人,吸取那么多,只怕无福消受罢。
更何况这还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我不清楚,只清楚,那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淳于季汝道。
“哼,普通人无法消受?别以为我不知道,历代国师居住那里,哪一个不是偷偷窃取那东西,修炼的?”说完,缓了缓,在淳于季汝脸上没看到自己期许的神色,继续道:“我只需取用一些,为了这北地,我用尽了一生,怎么到头来,还不能取那么一点点?”
“嗯,那东西的确有利于修行。”淳于季汝诚实的点点头。
老皇帝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只是,你错了,那东西只能由顾氏子弟修行有益,不受龙气眷顾者,用不着的,所以你以为世代国师都窃取了么?他们没办法窃取。”,当然,除了人之外,受天意眷顾者,也相当于受龙气眷顾,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淳于季汝笑了笑,道:“还真是天意弄人,你们顾氏进不去,只能由历代国师进去,你们顾氏血脉却从来进不去。”
可不是么,那摘星阁的结界,困住了顾氏人,龙脉产生龙气,久而久之,就只作用于自己,护佑着北地。
“怎会,怎会如此!!”老皇帝仿佛在听一个笑话,道:“这可是我顾氏祖宗建立,怎么会让我们进不去?”
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脸么
“对啊,不然怎么能困住你们顾氏血脉呢?”淳于季汝道。
“哈哈哈哈~~”老皇帝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淳于季汝觉得,这大抵有些失心疯了吧。
“老祖宗这是防着自家人啊!!好好好!!”一连三个好,淳于季汝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就对淳于季汝说道。
“不担心,国师大人可以带出来。”老皇帝不论何时,都将自己先放在第一位。
“若是我不肯呢?”淳于季汝说道。
老皇帝盯了她半响,看的淳于季汝以为他就要放弃了,突然说了一句:“还是希望国师好好考虑,这是我幼时从摘星阁里带出来的,你可以好好看看。”
老皇帝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还是崭新的,自然是又誊抄了一份,将之放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上,便起身颤巍巍的离开。
“开门。”外面瞬间有人将门打开,光亮从外面倾斜而出,一时有些晃眼。
“幼时,来到这里,只觉得有些神秘,其实也不过如此。”这是老皇帝离开之后最后一句话。
淳于季汝拿着那本书册,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你有印象么?”淳于季汝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将书递给流年。
“咦??”流年是书灵,很快就将书看完了,感叹道:“当时我陷入沉睡,这书我是有印象的,是关于摘星阁的介绍,阁里还有一本详细的,这本只是简略版本,没管制的那么严,还不知道被钻了空子。”
“就是这本书个他的希望吧?”这么一个无心之失让老皇帝多了些心思。
那书上讲述的包括了关于龙脉的介绍,也明白的点明,祖上有一个老祖宗企图拿龙脉做文章,结果下场极其惨重。
这影响都写在这里了,老皇帝不死心,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祖上写下这书,只是为了警醒世人,摘星阁的藏书上万,能在一堆书里找出这么一本,也是天意弄人。
“你不答应他,他万一做出什么事儿来怎么办?”流年担心老皇帝狗急跳墙,现在最急的是他,不是他们,主动权在他手里呢,万一防不胜防呢?。
“他还有什么想法?”淳于季汝自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一切手段,在强权面前不堪一击,想的也自然少了。
流年看出来了,才多嘴道:“一个人在濒死之时,会激发出无限的潜力,切不可小瞧。自视甚高的英雄,往往气短。”
“难不成还要我整天跟着他在一起,一直到死么?”淳于季汝问道。
“有提防之心就好。”流年总觉得感觉不太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行。”淳于季汝听进心里:“这段时间我就守在这里。”
摘星阁的她别的不喜欢,就对这些书看的顺眼。
“那书你确定就这么些?他没将方法给我,却一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书不会连这个都些吧?”淳于季汝突然想到。
“这些,都是禁术,用龙气延年益寿的方法,没有见过,长生不死更是无稽之谈,不然天下的修道者何必与天地争斗呢?”流年说道:“便是禁法,讲究的是一名换一名,或者一命换多命,要真是这样,只能说他被骗了。”
淳于季汝点点头,在这方面,流年是权威的。
淳于季汝以药续命是让人完成心愿后,便会死去,这也是一个方法,万没有长生不老的说法。
这事存在心里,淳于季汝没到处跑,便一直守在摘星阁。
“青衣,青衣,主人真的在那个大房子里吗?”这几天青衣带着小海熟悉熟悉北地周围的环境,好吃的,好玩的,玩的很嗨,淳于季汝也不拘着他们,只要不惹事,不添麻烦,就好。更何况青衣是个稳妥的性子,将小海交给他很顺心。
还有就是,淳于季汝还要为小海以后打算,幻生阁就很不错,既能帮她做事儿,阁里几乎皆是与他一般的妖修,所以淳于季汝很放心,总归要和同类在一起,顺便帮她处理事务,一举两得。
这打算也直说了。
当时,小海憨憨的说道:“只要和主人在一起,都好。嘿嘿。”
这么老实,简直就是青衣第二啊。
收回思绪,青衣一边架着马车,一边应付小海的问题。大人将这单纯的海兽丢给自己,实在太看得起他。就跟养崽子似的。
一想到这里,青衣一下子就不好了。他,他,还没有对象呢!哪来的崽子?
被自己惊一把的青衣,立马将那思绪给收了起来。对小海的眼光一时有些复杂:“这是皇宫,不是什么大院子,这儿住的可是这凡人最有权势的人类,大人现在在这里面,嗯,帮忙,”顿了顿道:“不是进了幻生阁,就不让你喊主人了么?喊她大人就好了。”
“嗯,饿哦记住了。”
青衣看小海那乱瞟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不由得有些心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看小海的眼神宛如老父亲般,慈爱,容忍、包含……
没安静会儿,奔驰的马车又有声音传来:
“青衣,青衣,你前几天教我的法术我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做事啊?”这说的就是青衣教他法术问题了。
“等你全部学会。”青衣不客气的回道。
“哦,”
不用看都知道那声音的主人丧气极了。
没等青衣安慰,自己就好了,“没关系,我会学会的。”
“青衣,和主人,你们在一起好热闹哦。”
青衣不理。
“青衣,下雪了。”
……….
“青衣,这雪会一直下吗?”
………….你自己都是一个大妖怪,难道不会卜算么?
“青衣,你真好,在我心里,你比主人只低一点儿。”
“…….嗯。”这几天不是白陪你的好么!
马车疾驰而去,留下的痕迹,被纷纷扬扬的大雪掩盖,找不到一点踪迹。
与此同时,听雨阁。
“大师兄,这一路可还好?”顾时谦站在主屋外廊下,看着不远处踏雪而来的三人。
“没什么大事儿,都解决过去了。师弟,你身体可不好,快回屋呆着。”为首的男子赫然就是那日在上元派时下山接她的男人。
配上白雪飞扬的情景,尽管没有仙鹤,还是那么有仙气儿。
“无妨,哪有那么脆弱。”顾时谦迁就着大师兄,走进里屋。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再是惨白的脸色,任谁看一眼都忍不住心疼。
当然除了淳于季汝。
“师弟你…….唉~不说了,既然来了这儿就好好休息。”大师兄道。
“好。我准备了饭菜,师妹,师弟赶了一路,不如坐下聊?”另外两人都比顾时谦的辈分下。
“好呀,好呀,师兄。”这是师弟。
“嗯。”这是师妹。
两人的性格互补,平时一个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另一个搁平时可以说上一个上午。中间停下是因为这位师弟觉得一日三餐不可拉下。
“走吧。”顾时谦带着师兄弟三人走去早已备好的餐桌上,正好旁边开了一个宽大的窗户,陪着热乎乎的锅子,顾时谦举起酒杯道:“正好入冬,没赶上第一场雪,这雪倒也还应景,如此咱们也不遗憾。”
“师弟你好好的,什么都好。”大师兄连忙举起酒杯,迟疑了一下,还是一饮而尽。
上元派虽然力量没有损失多大,门下弟子都在,长老却少了几位,但依然不容其他派别忽视。但那昔日高高在上的上元派,早已映入每个弟子的心,有了现在的差距,士气一蹶不振,掌门大手一挥,就让他们都下山到处走走。
免得这么下去,影响道心。
大师兄带着派里没啥经验的师弟师妹一起来到北地,想到顾时谦的事儿,就打算离得近些,若是师弟有什么事儿,他们还可以帮帮。
最后,被师弟劝说,让他们到处走走,这才深入北地,闯一闯。
顾时谦深信各位师兄弟的能力,所以没太担心。
今年之前赶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桌上,自然是言谈尽欢。
顾时谦突然想到来到这儿的淳于季汝,没有家人的陪伴,只怕会很孤寂吧。一想到她身边的兽挺多的,又兀自笑笑。脸上的落寞没瞒过向来敏锐的大师兄。
“师弟,还没有消息吗?”送走师弟,师妹,大师兄问道。
顾时谦知道他问的是谁,如今正在摘星阁呢。“找到了。”
“那你为何?”为何还不去找她?大师兄是单身龄最长的,自然无法理解师弟的某些情绪。
“见了面,说什么呢?以前她不在,我总想找她,不放在眼下看着不安心,现在人就在眼前,反倒不敢再进一步了。”
“那事,是上元派的……不对,与你无关,难不成她还会怪你不成?”想要承认自己家做错了,对于大师兄来说略略有些困难。
“她自然不会怪,可大师兄忘了,我也是上元派一人,与上元派生死与共,这是咱们进派的时候,掌门长老告诫的。”顾时谦看着突然乱了的风雪,到底不舍,没有关上窗子。站在这里,能看到环绕听雨阁的湖面,已经结冰了。
“可是,可是,唉~”大师兄被这一群不省心的师兄弟们操碎了心。明明之前顾时谦是最听话的。
现在最不省心的就是他。
“大师兄不必替我担心。我自有主意。”顾时谦一笑而过。
“难道就非她不可吗?你看你为了她,练功时不小心出了岔子,现在只能使出微弱的法力,这不是得不偿失么?掌门都被你气的云游了。”说道这儿,想到掌门离开的时候,将一大烂摊子交给另一位长老。
那时的轻松模样,丝毫看不出掌门对他的感情多么重,让大师兄不由得瑟缩一下。
“非她不可?”顾时谦念叨着这几个词,突然笑了,宛若寒雪里绽放的腊梅,道:“嗯。非她不可。”
早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恢复记忆时,就知道了,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