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季汝看着顾时谦,突然问道:“老皇帝和那个小孩儿呢?”
“自然带下去了。”顾时谦很感激她今日所做,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又帮了他这么多。“都很好。”
淳于季汝很明白那两人的身体,顾时谦的话,有点失真啊~~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了。
“主人,流前辈呢?”青衣问道。
他们都出来了,怎么流年没有出来呢?这么几日相处下来,流年前辈对他还是很好的。
“没有。”说完,两人的目光都放在那熊熊燃烧的摘星阁。
早已没了之前的气派,堕落在尘埃里。徒增伤悲。
“他会出来。”淳于季汝相信他。心也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英王扭头才发现夕阳西下,还有朝臣被关在大殿里,都忘了。
现在只怕皇宫外已经乱做一团了吧。只是注定要经历一番动荡,也不在乎了。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好悄悄告退。
顾时谦出来送他。
“现在你的心意达成了。”顾时谦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两人自小便互相看不顺眼,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整那些阴的。
“嗯。”英王点点头,看着完好无损的摘星阁的外院墙。
的确如此,他的抱负终有一日能得以施展,整个顾氏皇朝也会在他期待中慢慢变好,一切都会变好。
“希望你以后也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顾时谦郑重的说道。
“这话,你说过了。”英王视线对上顾时谦,一刹那,两个男人似乎心有灵犀般互相别开眼睛。
英王点点头:“我明白,若有一日我变成了父皇这样,你回来杀了我便是。”父皇曾经也是一个落魄皇子,身为太子,却被谋杀至死,奇遇活了下来,一辈子尽心尽力,最终的收场实在是……
他呢?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只是现在他有对未来的决心和期望。
“杀了你,倒不必,从此,我不再是顾氏皇朝的人。”顾时谦转身,不再送了下去。
“你要走了?”英王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我本就不是皇朝人,又何必拘泥于一处,我要历劫早已过去,如今该走了。”顾时谦没有转身,决绝的很彻底。
“我还能再见你么?”英王脸上微不可查的出现了一丝落寞。
能懂他的人不多,顾时谦算一个。
“如无必要,不必再见。”同样的话,这次说完,只怕是永别。
英王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企图印刻在脑子里。
外面发生的一切,里面的人一概不知,或许知道,但也没什么需要记挂的,现在,众人的心被那一团火给吸引着,希望看到什么。
淳于季汝看着已经发生的一切,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怅然之时,也不忘问空间中藏着的敖前辈,“您可知这阵法?”
“知道。”敖凌憋在空间里,干什么都拘束,淳于季汝一问,便马上回答。
还一种快来问我呀的语气,淳于季汝很上道:“能解决了么?”
“……”这问法不对啊。
敖凌道:“不想解决。”意思是又能力解开。
“为什么?”淳于季汝看上去很耐心的问道。
“这阵法的作用你懂,解开什么后果。”敖凌坦白来讲。
“我懂。你解开再镇上不就好了么?同样都带个龙字,龙脉对你来说可是很容易吧。”淳于季汝循循善诱。
“你不用激我,这龙脉里面的东西,是一类玄而又玄的东西,你修为还不行,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只是你这个方法太蠢,解开,就打断了你想救的那个人和这龙脉之间的因果,这不是救他,而是害了他。”
听完,淳于季汝就沉默了,但敖凌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怎么会停呢?继续道:“你等着吧,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他。就跟修行一样,靠自己。如果这精灵悟性,运气都不错,这次过后,肯定能和正常人一般!”
淳于季汝听完,一边开心,一边又担心起来。有好处的同时,也意味着凶险万分,稍不留意,便付出血的代价,谁想要呢??这样一点也不好啊。
淳于季汝冷飕飕的看着敖凌,敖凌感觉到之后,慢慢闭上嘴巴,化为一抹光,在旁边看着。
嗯,暴躁的丫头。
就这样,淳于季汝在原摘星阁的位置上等了又等,等的,朝堂经过一轮换洗,暂时安稳下来。
等的,老皇帝也撒手人世,到地府报道,偶尔还能从小鬼的嘴里听到,地府没有罚他,直接让他投胎去了,只是他注定要经历几个坎坷的人生罢了。
等的,冬雪走了,春天来了,摘星阁里野草丛生。摘星被毁,新任皇帝想在建摘星阁,不知道为什么被搁置了。
后来朝堂上便下令,再不设立国师之位。摘星阁也便成了过去式。没有人再提。这里便成了冷宫一样的地方。
没有人愿意进去。
前任国师没有人见过其真实面容,自从那场朝堂之辩,便没了音信。
淳于季汝依然等在摘星阁废墟前面,现如今,废墟之上长出一个嫰嫰的我枝丫,昭示着新生。
淳于季汝没动。
她从那一日后,再也没有察觉到龙脉的动向。
依稀记得,那时,信任帝王隔绝所有人问她的话。
“国师可要告诉我些什么?”信任帝王很聪明。他知道摘星阁不简单。
淳于季汝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给他。
不过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给他说了。因为一个凡人,接触多了不好。
“原来真的有龙脉?”英王轻轻一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柔极了。
“你相信龙脉吗?”淳于季汝突然问道。
英王一愣,是啊,他相信龙脉吗?身为一个人,这些与他太远。只是初初听到有些惊讶。
“就是这样,你信,便会过度依赖,不信,你依然做你的王。有何区别?万事万物自由天明,但还有一句话,”顿了顿,迎上英王的视线道:“人定胜天。”
“我明白了。”自那以后,英王再也没来过。
不过在他走之前,又问了淳于季汝一个问题。
“您还愿意做国师吗?”若是愿意,他必定可以帮她坐上最尊贵的位置。
只是,淳于季汝摇了摇头,道:“不愿意,这个位置牵动人心太多,最好舍去它。”
万一哪天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得不偿失?
“好。明明只是建议,没想到他能轻易答应。不过淳于季汝不在乎这些,她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在淳于季汝想事情的同时,那树有了变化,从一株小小的丫,开出一朵花。
周围的灵气渐渐丰盛,牵动着周围环境发生变化。
淳于季汝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不会花里要长出一个小人吧?
仿佛是应证这句话般,那粉淡的花苞渐渐张开,微微露出里面的一点儿东西。
淳于季汝只一眼,就闭上了双眼,又睁开,仿佛是不信般,又闭上,又睁开。
这一过程,持续了许久,索性周围的人都被淳于季汝给弄走,就她一个人,没有人看她的我蠢样。
“流年?”淳于季汝试探的问道。
等了许久,等的天地灵气渐渐稳定下来,消散,恢复了之前的水平,那花苞里的小人才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流年的缩小版,没有了拖沓的胡子,细眉大眸,浑身上下白的如花朵中最嫩的一部分,身上包裹着淡粉色的花衣,细胳膊细腿,淳于季汝一掌都能捏住他。
淳于季汝仿佛看到了一个年幼的流年。
“你一直在这儿?”流年开口,淳于季汝就松了一口气。
淳于季汝点点头,现在放下心来,看着个样子,明明是个嫩生生的娃娃,偏偏端的是一副严肃,老头的形象。好笑极了。这么想着,淳于季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这娃娃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极了。流年如今的模样,他自己也清楚。明明他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精灵现在变成这种模样。他也很郁闷好不好。
“你这是变了个芯子?”淳于季汝不好说流年现在的状态。
“得到一些改变,从精灵变为妖了。”这过程,流年不好细说,只待以后细细道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行。”淳于季汝也明白,只是接过流年让他站在自己的肩膀之后,那朵‘生出他’的花似乎扭捏了。
“这花??”淳于季汝不知道怎么处理。一般来说,流年化为妖体,自然和这花脱不开关系,且这花也奇怪。
作为流年的载体,按说应该自流年出来,就该枯萎。怎么现在还生机勃勃的样子?
流年看了半响,神色颇有些莫名的说道:“就带着吧。仔细别伤着它了。”
“哦。”淳于季汝手刚要碰到那花的时候,一道劲风擦着花朵就过来了。向淳于季汝袭了过来。
淳于季汝迅速后退,随手设下一个灵力罩,保护好花儿。
来人是一道黑影,见有人已经先他一步抢了属于他的东西,就毫不客气的向淳于季汝袭击。
同时,淳于季汝也能感到,那人对赤裸裸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正好是流年站在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淳于季汝觉得他是下意识回避这一边。免得伤到了流年。
他的速度极快,且出手狠辣,淳于季汝竟然没有看清来人的样子,就像是一道黑风,绕着自己,她能确定的是来人是个男人,力道极动作,是个习武之人,只是,不能使用灵力,也不会道家的术法。
淳于季汝没有上手,只一味的挡着他的攻击。
武功不管如何高深,于她来说,就是个普通人。伤不了她。
心里也有些猜想,难道自己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这个人就暗暗的观察自己?她竟然没有一点发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若不是要对自己出手,她估计都不一定会发现他。
想了半天,也猜不出这个人的身份,淳于季汝也不想再动手。直接使了一个咒术将他控制住。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
竟然是个太监,且头发都是耀眼的银白色,佝偻着身形,一只眼睛已经瞎了,上面还有旧年留下的伤疤,看上去有些可怖。身上的太监的服饰,已经泛旧,但还是一丝不苟的穿着。看的出来,此人的性格谨慎。被她困住,也没有挣扎,不开口,仅剩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流年。
流年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觉得他对我势在必得。”
这不是废话么?瞎子都能看出他对你抱有极大的兴趣。淳于季汝懒得理这个‘老头’,对那人问道:“不知道你是哪一宫的?与我有何旧怨?”
“把他给我。”那人深处一双皱皱巴巴手指着流年,对淳于季汝嘶哑的说道。
这么一听,那人的嗓子似乎也受过伤。
“为何?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给你?”淳于季汝脸上的表情太欠揍,终于引起那人的注意,那眼神没什么怨恨,也没什么惊讶,很自然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国师,”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想从我手里抢东西?”诚然,流年不是个东西~~~
啧,这么一说,耳朵就被人掐住了。
淳于季汝笑嘻嘻的盯着那男人说道:“之前宫里发生的事儿是你做的?”
“你说什么?”做的太多,不知道你说的哪件?这句话这个太监没有说出来,不过确实是真诚的问道他。
“我才来的时候,有宫女无欲无求的死去,还有,上一个皇帝??”这还是淳于季汝一下子想起来,说到底,那件事一直没有解决,她心里没底,这么一间,若是想要下手,便肯定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身份待在宫里。
那些宫女也都是随机挑选,没有任何联系,淳于季汝当初查找,找不出来人,便是难在了这里。
“是。”那人阴暗的盯着淳于季汝,没有丝毫犹豫,说出来。也不想瞒着他。
淳于季汝倒是一愣,倏而,笑道:“你倒是直白。”随意承认下来,淳于季汝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凶手就这么被找到了,淳于季汝一时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