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今天特地赶回苏府，并且一大早来到朝梧苑的原因。


    苏定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过一只手抚在苏玫的额头上道：“你姐姐说你不傻，你真的不傻吗？”


    苏玫傻傻地望着苏定邦，一双眸子里反射着苏定邦哀伤的面孔。


    “你可在朝梧苑里见过你母亲？”苏定邦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


    苏玫一呆，没有想到苏定邦居然不死心，还在纠结这一点。


    “唔！”苏玫点点头。


    苏定邦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却见苏玫又摇摇头。


    “那你见了什么？”苏定邦问道。


    “红衣的……漂亮……”苏玫吞吞吐吐地道。


    “啊！”苏定邦跳了起来，猛地扑到凤音的画象前：“是象这副画一样吗？”


    苏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傻傻地凝望着凤音的画象。


    她在心里想道：昨晚可不是见一个红衣的漂亮人儿吗？长空珩虽然是个男人，却也穿红衣，也是漂亮得不象话，这可不算是说谎。


    “凤音！凤音！”苏定邦发出一声低哑的嚎叫：“你好狠心！”


    屋子里突然起了风，以苏定邦为核心，一团青色的云气在屋子里盘旋，将凤音的画像吹得飘在了半空中。


    画像上的凤音象是活过来了一般，眉间的花钿嫣红如血，巧笑嫣嫣，美目流盼。


    “阿音！阿音！你是变成了鬼也不能原谅我吗？”苏定邦大叫一声，用力朝着凤音的画像伸开双臂扑了过去！。


    他撞在墙上，发出“咚”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那团云气淡了下去，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除了散落在地面上的一些被吹落的什物。


    “老爷，您没事吧！”顺安从门外急急地奔了进来，他见苏定邦昏倒在地，不由得低低地惊叹一声，加快脚步，将苏定邦从地上扶了起来。


    “三小姐，麻烦您去端碗水来！”顺安用力掐着苏定邦的人中，苏定邦悠叹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听见顺安的话，苏定邦长叹一口气，他怔怔地看着凤音的画像，眼底的亮光渐渐熄灭，被蒙上一层水雾。


    “顺安，她是个傻子，你怎么让她去端水？算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是，老爷！”


    顺安将苏定邦扶了起来，搀着他向着门外走去。


    “爹！”


    就在苏定邦将要迈步出门的时候，突然从身后发出一声低微稚嫩的叫声。


    苏定邦猛地站住了脚，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身后却又安静下来，好象刚才那一声怯怯的叫声是他的幻觉。


    “顺安，你听见了吗？”苏定邦缓缓地转过身来。


    苏玫站在凤音的画像下，望着苏定邦，她缓缓地叫道：“爹爹！”


    虽然已经是六个孩子的父亲，也被五个孩子叫过爹，但是苏定邦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声爹有刚才苏玫喊出的那一声般令他心神震荡。


    “你刚才叫我什么？”苏定邦又惊又喜，又疑又惧！


    “爹！”苏玫这次清清楚楚地叫了出来，她神情平静地迎上苏定邦的眼神，盈盈蹲身下拜：“女儿不孝，女儿已经复智数日，一直瞒着爹爹，令爹爹担心了！”


    “你复智数日？”苏定邦脸上似笑似哭，他快步向着苏玫走了过来，伸手将苏玫拉了起来：“你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了！”


    苏玫站起身来，敛眉道：“这些日子，娘亲总是在女儿熟睡时来到女儿的梦里。娘亲在梦里给女儿服下仙丹灵药，还对女儿谆谆教诲，让女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变得清醒起来。”


    “你娘？”苏定邦浑身一颤：“你确定是你的娘？”


    “正是我娘！”苏玫点点头：“女儿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自己的娘亲却还是认得！”


    “好！好！”苏定邦伸手握住苏玫的小手，他凝望着苏玫那张酷似凤音的面孔，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过了好一会儿，苏定邦道：“你母亲既然放不下你，将你从昏昏沌沌里唤醒，我们苏家又多了一个聪明美丽的小姐……我这就去告诉你祖母，母亲去，让她们按照苏家的嫡小姐对你教养吧！”


    苏定邦说着，向外走去。


    苏玫伸手拉着他：“父亲，孩子复智一事，请暂缓告诉母亲和祖母。母亲才从女儿的别院回去……”


    “也是！”苏玫不受林婉儿和自己的母亲喜爱的事实，苏定邦也知道得很清楚，现在若是贸然地宣布苏玫复智的消息，只怕会更加深林婉儿对她的厌恶。


    苏定邦对苏玫也谈不上多么喜爱，毕竟这么十一年来都对苏玫有种深深的厌恶感，只是一来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二来凤音公主的魂魄将苏玫唤醒。


    苏定邦那怕是看在凤音的情份上，也不得不将苏玫的待遇提高一些。


    只是可以想见的是，若是将苏玫复智的消息告诉林婉儿，定然会在苏府内掀起一场风波。


    别的都没什么，苏定邦却是个极孝顺的人，而苏母最疼爱的人除了苏定邦外便是林婉儿。


    若是林婉儿挑唆苏母继续为难苏玫，只怕苏定邦也难以搞定苏玫在府里的地位。


    现在听苏玫说不必将自己复智的消息立即告诉林婉儿，苏定邦点点头：“也好，你祖母的六十大寿就在本月二十六，今天已经十八了，你再等上八天，到时候在祖母的寿宴上，双喜临门。”


    苏玫点了点头：“父亲想得周道。”


    苏定邦又道：“你现在的栖凤苑里只得宝娟一个丫鬟，你母亲的魂魄见你少人服侍，难免在地下也不得安心！我给你再添几个丫鬟吧！”


    苏玫想了想，道：“父亲，若是派些生人来，难免惊扰到母亲的魂魄，从前服侍女儿的奶嬷嬷魏氏，本是从前服侍母亲的旧人，她很是勤劳，又少言语，不如把她给女儿拔回来？”


    “魏氏？”苏定邦的眼前闪过一张圆圆的面孔：“魏环？你母亲的贴身丫鬟？她去了那里？”


    “她两年前冲撞了林氏母亲，林氏母亲把她派到庄子里去了！”苏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