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离正坐在大殿之上,下面是被他召回来的心腹。那心腹每说一句,他身边就更冷一分。
那心腹甚至是不敢抬头看,更不敢去想魔尊今个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高兴,难道说是因为今天没有去密室发泄,憋出火气了?还是说今日派去侍寝的男宠不合心意?
对了——
他想起来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小男宠似乎是惹了魔尊不高兴了。
心有戚戚,这小男宠惹了魔尊,为什么要他一个在外收集情报的暗卫在这里忍受魔尊的威压?!
“那严非渊乃是剑尊冕上为您带回来发泄用的,剑尊说那人与您有仇,您必定要亲手要了那人的性命才能堪破魔障”所以尊主快去密室发泄吧,在下并不愿意在这里被您当成沙包。
“有仇?杀了?发泄?”
哎哎哎,尊主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危险?
身边有些冷·······
不不不,何止是冷,已经要被冻死了好吗?!
这位心腹偷偷的抬头看了高位上的魔尊一眼,瞬间就被魔尊身上传来的冷意给吓坏了!
魔尊就算是当年找到仇人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这样恐怖的表情。
不不不,他跟着魔尊这么多年,从没见魔尊因为什么事情而变过脸。,就算是在生气也会笑的如沐春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让他不顺心的人干掉,但是这次是怎么回事?!
这种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是什么鬼!!!
晏鸿离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收起,周围的墙壁都被他的低气压震出的裂纹。他的目光透过反光的墙壁看向自己,随后,猛然间捂住脸。
天!
他干了什么!
所以说伴侣不搭理自己不只是因为自己今天找其他人是吗?!
简直可怕!
“说说,本尊到底干了什么?”
看见下面的心腹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晏鸿离一字一句道“完完本本,一字一句的告诉本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他的道侣会与他心生间隙,这些,他必须要查清楚。
·········
竹屋内:
严非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起头,天已经亮了,身边站了一个熟人——晏鸿离。
仇人。
严非渊在心中说了一句,背过身去不看那张让他厌恶的脸。
身边的床铺下陷,晏鸿离坐了上来。
他看着严非渊的背,手指颤抖的要抚上去,那个人不出意料的拒绝了他的触碰。
呵。果然被厌恶了吗?
晏鸿离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所作的一切,但是道侣真的厌恶他的触碰这一认识还是让他疼的不行。
他看着严非渊,很想像之前一样狠狠的抱上去,就算是被厌恶也好,怎么都好,只要道侣愿意跟他好好相处,他怎么样都好。
但是他现在不敢,他能感觉到严非渊对他的排斥,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的内心深深的封印,不愿意在让他靠近。他本来不应该过来,毕竟道侣看见他之后恐怕会更不高兴,但是他······
他已经有一百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道侣了,已经想了他一百年。
他在也忍受不了明明道侣就在身边还不能看见的痛苦了。
所以他来了。
“你来干什么”严非渊不愿意面对晏鸿离,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起身。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晏鸿离的小心翼翼和那不知名的情绪。
因为他们已经结了同心契,就算是刚刚结成,他们也可以互通心意,更过分的一件事情是,结了同心契的两个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有一个道侣。
就算是严非渊在不喜欢晏鸿离,在想将晏鸿离给杀了报仇,也要掂量一下这同心契······
“我来····看看你”
晏鸿离的声音飘渺,带着点虚幻的味道。道侣虽然对他冷淡,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
“疼不疼”他看着自己道侣有些不健康的面色,心疼的摸上那双看起来没有什么的腿。
“滚开”严非渊突然像是被惹怒的狮子一样,一脚将晏鸿离的手踹开。
“不要用你的手碰我”你不配。
你以为你是谁,魔尊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要”晏鸿离被严非渊踢开都没有生气,甚至是固执的将手放到严非渊的腿上。
”我记得这双腿曾经被我折断过三十六次,这双手被我扯下来一百零九次,你身上有三千九百四十一道伤,皆是拜我所赐······“他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悲伤。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以前的晏鸿离从来不会让严非渊受伤,就是严非渊受一点伤我都会很心疼,可是现在,严非渊身上都是伤,皆是拜晏鸿离所赐“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我也不求你的原谅,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不会说什么,但是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变“
他的眼里甚至都有泪珠想要滑落,眼眶都是红的,但是他却没有说自己失忆了什么的。
说了有什么用,做了就是做了,再说也不过是在狡辩。
这所谓的失忆不过是被道侣封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他若是想要解开封印的话,并不需要太难,可是他明明感觉自己失去了点什么,但是就是不愿意深思,甚至是自我的认为既然没有记忆,那便是无须在意。呵,多么可笑的认识。
晏鸿离简直想要将一百年前的自己吊起来鞭打一顿,若不是百年前的随意,他便不用像今天这般——
伴侣傻傻的将一切都自己承担,自己就这么心安理得?!
想起来百年之前道侣消失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晏鸿离就恨不得时光倒流,若是,若是········
”啪“的一声,严非渊眼睁睁看着红着眼眶的晏鸿离给了自己一巴掌。
果然,这样讨好自己,高高在上色魔尊装不下去了吧。正好,若是他一直这样,严非渊还真的不好将所有的一切都乖在他身上,更没有理由因此报复他。
毕竟······
他一直以为晏鸿离会将修炎的魂魄打散,让他们永生永世不能再见,可是如今,亲手毁了修炎魂魄的却是自己。
何其讽刺又何其悲哀。
严非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修炎,虽然他们从未确定过关系,但是严非渊一直将他当成了自己后半生存在的意义,修炎虽说冷漠了些,但是却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看见他的时候眼神的暖意让他动容。
但是,是他亲手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每每想到这些,严非渊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他的前面一片黑暗。
就是对晏鸿离的恨都会因为这种痛苦而暂时遗忘。
与其说是严非渊恨晏鸿离,不如说严非渊恨的是自己。
如果,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对顾言楚下手,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点,是不是修炎就不用死?
——不可能的。
心中有个冰冷的声音提醒自己。
严非渊一瞬间变得清醒”你是谁“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居然问我是谁“那个声音开始在严非渊的识海中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吐出伤人的话语。
“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不是吗,他们都来自你的,与其说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不如说他们——”
”都不过是被操纵的傀儡罢了“
“从一开始都不应该存在!他们都只是你的一魄,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你吸收,能够回归本体,他们才算圆满”
“不是吗”
“不然的话,那条蠢蛇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喜欢你的?不要傻了“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真的是因为修炎是他的一魂而喜欢上,他也已经喜欢上了。
”愚不可及“那个声音变得暴躁起来。
”你重生可不是为了一条蠢蛇的——什····什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那个声音突然被打断,严非渊正待在听些什么,却只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你看“
这个声音宛如一潭死水一般,让人听见之后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
严非渊顺着声音看过去。
他看见一条蛇。不,与其说是蛇不如说是未孕育成型的胎儿。
”这是——“严非渊眼睛睁大,觉得有些熟悉。
”没错,这是修炎“那个声音回答。
”你便好好看看吧“说完,就是一片沉寂。
严非渊静下心,他看见——
”为什么,为什么修炎变了“
严非渊看见刚刚还是气息平和的修炎一下子变得狂暴起来,眼睛由黑色变成碧色,浑身上下都变的严非渊不认识起来。
“因为你的一魄已经进入了这具身体”
他本来的意识已经在你那一魄进入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所以·····”严非渊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你是在告诉我,我喜欢的不是修炎,而是我自己······是吗”
却是久久没有回声。
“所以我根本不爱修炎是吗”不知不觉竟是说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我曾经说过他若不离,我便不弃,我们曾经起誓要一直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爱——不可能!”
他说的声音太小,晏鸿离又沉浸在自哀自怨之中,一时间竟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不过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晏鸿离是听见了的,不仅听见了,还分外欢喜。
他猛地抓住严非渊的手,心中惊喜莫名“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不然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结成同心契,就算是恨,那也是因为爱——”
“放开我”严非渊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魔尊大人,我认识你?”他说的没有一丝感情,眼睛更是没有温度。
晏鸿离突然就楞住了,他的道侣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就算是他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就算是他看着随便一个人都比他更加温和,但是也是有感情的,晏鸿离能够从这一丝感情之中安慰自己,自己的道侣只是太生气了,但是今天,他的道侣眼神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他真的不在乎了呢。
“我不信”
我不信你会这样对我。
“晏鸿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聊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说什么喜欢——”严非渊看都不看他出门。
“与其在这里和我纠缠,不如想想怎么样度过你的天劫”
——
“你怎么知道我的天劫”
晏鸿离喃喃,你还记得,你还记得当初的时候你跟我说“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身体”是吗——
严非渊。
严非渊,你——
头好晕,严非渊,你不要走。
“尊主,尊主,您醒醒。您醒醒”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晏鸿离睁开眼。
他在哪?
“严·····非渊·······”
”尊主,尊主您醒醒啊“被临时叫过来的风月白轻轻呼唤,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向身体甚好的魔尊突然就昏倒了,可是急了不少人。
照顾严非渊的侍女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的有炼丹师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晏鸿离是为什么晕倒。
“剑尊冕上已将快要回来了,尊主若是还不能好,我等要如何会交代”
“你小声些,若是惊了尊主谁都救不了你“
一个红衣侍女横眉倒竖。不多时从晏鸿离的寝殿出来了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
是风月白。
红衣侍女快步走过去”风道友,尊主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风月白摇摇头,脸色凝重道”恕在下无能“
魔尊身体并无大碍,还是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他,但是昏倒的原因,他真的是不知道。
红衣侍女脸色更加难堪。
“赤沙道友可知道魔尊这段时间可是见过什么人没有”这不是魔尊身体的原因,能想到的也只能是受到刺激了,但是有什么刺激能让晏鸿离一届魔尊昏倒的?
“这······”名为赤沙的侍女支支吾吾。
“这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倒···倒也不是不能说,不过尊上说过他的事情不许外传。”
“既然如此,月白告辞”听见她这样说,风月白拱手。
赤沙看着风月白毫不留恋的要走,咬咬牙。
这风月白已经是这玄冥小世界能找的最好的丹师,他若是走了,真的是连个人都找不到,都怪这小世界传送门太少,若是在他们天玄界——
但是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眼看着哪风月白就要离开,赤沙终于是将人叫住。
”魔尊不过见了个阶下囚“她们可不承认那个爬上枝头变凤凰的男人是这太渊宫的第二个主人。
”谁?“风月白有些好奇,这一百年,能让晏鸿离在意的事情可是太少了。
”严非渊“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赤沙杀了严非渊的心都有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