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非渊醒来的时候是在二柱子的家里,他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失去了点什么。身上有海洋的腥味,衣服上还有一颗一颗细小的盐粒。
二柱子推开门,阳光撒在严非渊身上,漏下一地阴影。
“我……“张了张嘴,本想问什么,但是看见二柱子的那一刻,却是不由自主的将疑问按在了心底。
算了,一个凡人而已。
二柱子兴高采烈的送来饭食,转身又是很愉快的出去了。
外面喜气洋洋的,严非渊能够听见炮竹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发生?
严非渊神识探出,外面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大人,有小孩,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出来了。
有些好奇——
然后就看见……
一个背着大剑,仙风道骨的白胡子。
是他?严非渊有些意外。
这白胡子曾经多次想收他为徒,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不过因为他从未同意,也就没了联系,加之后来的事情,他几乎是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弃了。
如今在这里看见,也不知道是感慨多一些,还是不愿意再见面多一些。他来这里本来是听从朱雀前辈的建议,为了远离晏鸿离,忘记过去的一切。
所以来到这个荒岛之后,虽说有多方不便,但是心中还是满意的,可是今天居然见到了白胡子——
严非渊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立即离开。
虽说这样说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是严非渊真的觉得,这白胡子是因为他才来的这荒岛。
他身边还跟着唯一见过自己如今面貌的顾言楚。
说不是来找自己的,他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严非渊打坐修行的时候,这一老一少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白胡子:盯。
顾言楚:跟着前辈一起盯。
严非渊被两人灼灼的目光弄的心烦意乱,虽说他并不想与两人相认,但是,顾言楚……你能不能从在下身上下去?在下并不是石像,不需要你确认。
白胡子跟顾言楚刚进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一个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严非渊,另一个双手抱剑,嘴唇紧紧的拉成一条线。
似乎是在审视严非渊。
严非渊一动不动任他们打量,认不出自己最好,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反正该来的逃不了。这么长时间了,在逃避也逃避不了什么。
顾言楚先是看了严非渊一阵,似乎颇为纠结,眉头皱的老高。
然后,这家伙就骑到严非渊身上了……
“你摸够没有?“严非渊并不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一魄触碰自己的身体,只不过顾言楚轻轻的触碰还不算,他的手指一直打圈,虽然他的脸色很是严肃,但是这种举动却是让人不敢苟同。
严非渊也是看他实在太过分了才稍稍提醒两句。
顾言楚点点头从严非渊身上下来,对着白胡子耳语几句。
白胡子看严非渊的目光顿时就火热起来,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指都在颤抖着,说出的话更是断断续续。
“严……小……小子,真是你?“
你都已经让顾言楚鉴定过了,何必还来问我?
严非渊没有说话,眼神透露出这个信息。
他这样不说话,那白胡子更加确定了几分,不由得就更加激动起来。他一只手捧着严非渊的手,另一只手摸索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东西。
严非渊眼睁睁的看着他掏出来一块又一块的灵石,足足掏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极品灵石便是堆积成山,更不要说这上品,中品、下品灵石了。
然后他还没停。
他豪放的将那储物袋一扔,又是拿出来一个储物袋来,然后就是足足有数百箱子的奇珍异宝。
严非渊虽然对这些不曾关心过,但是白胡子每拿出一件,他那炼魂决必定给出来源以及作用。
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六品防御宝器,五品攻击宝器……
严非渊实在闹不懂白胡子在做什么。问题是若是只有白胡子如此那还可以理解,毕竟就他了解,白胡子就是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但是奇怪的是顾言楚也没有阻止,严非渊就很是想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这又是一个储物袋被掏干,白胡子什么也没说,大手一挥又是拿出来另外一个。
这一次,拿出来的东西更为贵重。乃是那散修梦寐以求的东西——功法。
这功法级别还不低。
严非渊似乎有些知道白胡子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他要做什么,严非渊都绝对不能看着他在往外掏东西了。
虽说他住的地方有防御性的阵法,他修行的时候也是有注意隐蔽,但是这财不外露,他们两个是都不知道?
“够了”他阻止到,随手一挥,那成山一样的宝贝就是被装进了储物袋之中。
“你们是在闹什么把戏?”他看见白胡子的脸色迅速变红,便是猜到是有事相求。虽说并不认为自己一个金丹能帮的上什么忙,但是——
只要给得起报酬,严非渊是不会介意的,杀人放火一条龙服务,他绝对可以做的很好。
白胡子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来,,似乎是难以启齿。
“前辈,你倒是说啊”顾言楚催促。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见到真人了就怂成这样?
不就是——
“这是我全身家当,拜我为师就属于你!”用灵石砸死你,就不信留不住你!
……
就为了这些?
严非渊一阵无语。他以为前辈应该是放弃了才对。但是……
说实话,他还真的是有些感动的。
白胡子前辈比他修为高出太多,这中世界也不是玄冥界能够比拟的,但是这白胡子前辈从未在意过他的出身,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收他为徒,即使是被拒绝了也没有怀恨于心,这样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他们不会被凡世所饶,心中唯有大道。
就算是天赋不佳,这样的人也可以走的很远。
他心中清楚。
他本来不愿意拜白胡子为师主要的原因是晏鸿离,但是如今,他与晏鸿离已经是形同陌路,这一条自然不会再是障碍。
严非渊也没有清高到非要靠自己的实力闯什么山门,他的修为虽说在这中世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小仙门之中做个长老却是绰绰有余,若是他去加入什么门派,也只有一个结果,被拒绝。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家相信你不是骗子。
所以到了如今,加入这九仙剑们,却是不错的选择。
严非渊需要实力,他需要灵根与鲜血,需要活的修士。这仙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说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白胡子,但是这世界又有谁对得起谁呢?
不过是成王败寇,看谁能够笑到最后罢了。
前世严非渊有何错?他规规矩矩修炼,不曾造过杀孽,但是就是因为修魔而被一道雷劈到了这里,今生他老老实实,但是呢?
那一百年的时间里他没日没夜都要收到凌迟之痛,在承受断骨再生之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魔物啃食。其中痛苦谁能明白——
本来若是没有人打扰,最多不过三年,他就会彻底复原,就连之前的一切负面伤害都会一并消除,可是呢?
总有人无缘无故的打扰他,那个剑修……
他的无名剑因此失去下落,他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将修炎当成了晏鸿离。
奈何那个人也失去了记忆。
所以怪谁?
怪他认错人?可是若非他为晏鸿离而身体受损,也不会在泥土中挣扎百年之久,更不会丧尸了那部分的记忆。
怪晏鸿离?
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封印了他的记忆,不愿意他忍受失去他的痛苦,而且,这百年的时光里,晏鸿离又何时好过?
不在穿红衣,他找的每一个男宠都有自己的影子……加上如今……
这能怪他吗?
那怪修炎?
修炎苦苦找寻他百年时光,为救他甘愿与晏鸿离作对,身手万虫噬心之痛,虽说不曾告诉他真相,却也是为了不让他在受到伤害罢了。况且到了最后……他为了严非渊神魂俱灭,自我献祭。
怎么能怪他呢?
那怪谁?
既然他所爱的人不能怪,那他该怪的是不是应该是这个世界?
因为他不够强,所以在就晏鸿离的时候才会将自己逼上绝路,因为不够强,才会在百年之后功亏一篑,甚至是在受到晏鸿离虐待的时候没能及时阻止。
如此,为了变强,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做点什么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从真正被炼魂决承认的那一刻起。
严非渊开始极度想要吸食鲜血,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开始颤抖。但是因为身边还有白胡子和顾言楚,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至少白胡子没有感觉出来。
但是这却是瞒不过观察细微的顾言楚的,他欲言又止的看着严非渊。捏了捏他的手臂。
严非渊感觉到温暖的指腹和属于顾言楚的灵气,本来就躁动的内心更加火热了几分。
“严非渊”你醒醒。
严非渊能够听见顾言楚叫他的声音,身体一动,顾言楚就被他整个按在怀里。
还在等待回答的白胡子直接就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当着他的面……
不过他居然有一点点的欣慰和担忧。欣慰的是对象不是那个可恶的魔修,担忧的事也是对象不是那可恶的魔修。
他本人是极不喜欢那魔修的,从心里觉得那魔修不是个好人,后来那魔修的举动也确实让他很是失望,只恨不得自己内定的徒弟跟他看中的徒弟媳妇在一起才好。
不过后来听说这徒弟和那魔修结了同心契。
那同心契是啥,是终身绑定,就算是一个人死了也不能再找道侣的那种绑定,现在内定的徒弟看样子是想通了,但是这同心契是个大事情!
也许他应该问问掌门师兄有没有可以破解同心契的秘法。
还未收徒,白胡子已经开始操心收徒之后的事情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他那掌门师兄信心满满的告诉他,只要将自己的优势都展示给徒弟看,就没有攻不下的徒弟。
他的至交好友也说只要他心意足够,是绝对没问题的。
看,他拿出来了全部身家,未来徒弟一定会感动的想哭。
但是……虽然如此自信,白胡子还是有些怂,毕竟向来是他拒绝别人,被人拒绝还是头一次,他生怕在严非渊口中听见拒绝的字眼,见严非渊跟顾言楚抱的难舍难分,脸色黑漆漆的出去了。他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打扰少年之间的感情倾诉,再说了,这个村子有些问题,他要好好探查一番才是。
还有那个自称救了自己徒弟的男人,也要打发了,不能让他一个凡人成为徒弟拜师路上的绊脚石。
白胡子去处理事情了,这接下来的一幕自然是没有看见,若是他看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坚定的要收严非渊做徒弟。
只见严非渊将顾言楚压在床上,一只手按着顾言楚的双手,嘴唇在顾言楚的脖颈摩擦。实际上就是严非渊不压制,也是没什么问题的,顾言楚虽说挣扎了一番,但是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严非渊可以感觉到他根本没有用力,否则,自己绝对不会这样轻松。
他渴了,不会太过分的,所以,他的一魄,不要怕。
严非渊被自己心中的魔性控制,不由自主的就咬上了顾言楚的脖颈。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严非渊总感觉在咬下去的那一刻,身下的人似乎勾了一个妖冶的笑容,眼角透过反射,似乎看见了一片红。
但是仔细看去,身下只有一个迷瞪瞪的顾言楚。严非渊放下心来吮吸顾言楚的脖颈,只觉得这鲜血的味道令人沉醉不以,感觉身体热热的,精纯的能量从鲜血中传来,竟然弄的严非渊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
最可恶的是身上还有一只手在安慰自己,似乎是想要告诉自己随便喝。
等到严非渊从吸收能量的快感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顾言楚已经软成了一摊泥,揪着严非渊的手臂都无力的花落下去。
严非渊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高大,顾言楚的血似乎是打开了一个契机——
天空之上,乌云压顶,雷声响彻天际。
元婴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