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衣的男子手隐在宽大的袖子里,漫天黄沙随着他慢慢移动,明明他长相并不起眼,但是晏鸿离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青衣,你竟然也来趟这趟浑水。”晏鸿离坐直了身体,眼里在没有半分迷茫,那上挑的丹凤眼看的对面的人脸一红,但他周身气质太过暴虐,竟让人不敢直视。
“极道魔尊能来,本尊,难道来不得?你说是不是啊,小美人。”青衣同样会给晏鸿离一个挑衅的笑容,眼里却带了点淡淡的好奇。
周边是他带来的黄沙,与晏鸿离一身的冰寒对峙,竟也是行成分庭抗礼之势,他们两个皆是佼佼者一样的存在,这等气势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
青衣身边跟着的男子却已经是大汗淋漓,受不了的跪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太过显眼,不仅是青衣,就是晏鸿离也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威压。
青衣收回自己的威压自然有他的用意,晏鸿离……
那张脸,让他不由自主的这么做了。
“啧啧,真是风骨天成的美人,就这么被魔尊你吓到,当真是太过粗鲁了。”青衣啧啧一声,伸手揽过娇娇柔柔的美人,怜惜的再美人面颊上印下一吻,他动作温柔,眼眸含情,任是谁看见了都会忍不住动心,但是被他揽在怀中的美人却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身体颤抖,面色惨白,就是吹这笛子的音调都变了声音。
晏鸿离眼神一冷,拧眉看向青衣怀中之人,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他……”晏鸿离忍不住开口
“果然是被魔尊吓到了吗?”青衣故意不搭理晏鸿离,只这样说着,揽着人的力道更大了一份,眼里却失了温度,玩味的看着晏鸿离。
“是……心疼了?”故意抬起美人的脸,让那张与严非渊有着九分相似的脸露出来,自然的,看见了晏鸿离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但是随后,这位魔尊就没了动静,就好像是一粒沙掉进平静的湖面一样,短暂的出现波动之后,就剩下永远的平静。
“果然,这么个东西,不够是么。”青衣没有得到更多有趣的表情,自个便是无聊起来,他推开被他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的美人,走过去,也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盘膝坐了下去。
“魔尊在这里,是在等什么?”青衣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投向那巨大的棺材,这棺材太过巨大,但是上面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青衣也就没有在一时间注意到它。
“你来干什么”晏鸿离没有看他,自顾自的闭上眼,不去看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他对刚刚之事还耿耿于怀。
“诺”青衣抬抬下巴指了指被他推开之后拿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晏鸿离的“美人”道“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件好玩的事,想来就来了呗”
他这样说自然不会有人信。
晏鸿离面容冷酷,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青衣自觉无趣,忍不住道“你怎么跟那家伙越来越像了,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玩。”这句话本来是打趣的玩笑话,谁知道刚刚还万事与我如浮云的男人突然暴起,一脸杀气的将他的脸给打肿了。
青衣:宝宝委屈,宝宝还想说~
“晏鸿离,你……太不够意思了!”青衣捂着自己的嘴哭诉,得到了一个好看的后脑勺。
过了一会儿,晏鸿离眼睛睁开,摆摆手“你不该来”
他的语气认真,身上更是带了一分决绝,青衣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让他来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道“怎么,让你自己死吗?晏鸿离,你可不是只有严非渊,你要是死了,让晏景剑君,让你的娘亲,让你……不,让那一群喜欢你的太玄宫弟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生来就有这一切,但是这同样是你的责任!你,根本就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那又如何。”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晏鸿离似笑非笑,看见对方红了一张脸,方才缓缓的笑了,但是这笑容依旧冰冷。
“我是谁?”青衣一愣,随后怒气忍不住上涨,忍无可忍道“晏鸿离,你问我是谁?我不能管你?是吗?!”
晏鸿离也不点头,但是他那冷清的与严非渊无二的眼睛却明明白白的告诉青衣,他确实这样想的。
青衣看他这样子,突然觉得丧气,与一个存在必死之志的修士生气,他当真活回去了。
“你这般说,便如此吧,但是本尊可不是为你来的”青衣似是被晏鸿离磨的没有了脾气,他缓缓开口,状似潇洒的转头。
傻瓜,我可是你舅舅啊……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魔尊还是回去吧,晏鸿离心意已决,父母与宗门那里,就麻烦你了。”兴许是认同了青衣的话,晏鸿离忍不住再一次请求,可惜对方在没有之前交心的模样,留下来的只有那个带了一张面具的魔尊。
“极道魔尊,你在这里,这小美人也要来这里,本尊为了小美人,自愿来次做一个保镖,魔尊没意见吧。”青衣在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晏鸿离的对面。
晏鸿离知道劝不了他,也就不再劝,不在说话,他试图让自己再一次进入梦境。
兴许这次,他的伴侣,还会进入他的梦中。
剑虚秘境里面,到处是厮杀声,唯有这一片清净。
浓郁的灵气将这里围的严严实实,晏鸿离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所在的地方,已经是所有人眼中的圣地。
那灵力在他与青衣睡觉的时候慢慢的进去到棺材之中,没有引来任何异动。
可能是晏鸿离睡觉的时候那般温暖无害的样子让的青衣也高兴起来,这时候,他罕见的也入了梦中。
梦中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只有三寸高,一张笑脸却是严肃了的不行,看起来多了一份可爱。
小孩拉着他的袖子问他“为什么要穿青色的衣服”他说什么?
梦里面并不真实,青衣也忘了自己的回答。
不过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梦里,青衣最不愿意记起来的一件事……缠上了他。
“此子与魔有缘。”千机这样说。
“魔?”他笑笑“可是说我?”他是魔修,又是小孩的舅舅,自然是有缘的。
“他遇上魔,则必然一死一伤”往常会无奈看他一眼,随后红了面颊的男子并未被他的玩笑话所吸引,反而是严肃了面容,一双手霸道的圈起小男孩“以后,不要与魔见面,他会害死你”说着,目光还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刻。
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怜的舅舅不能对着小孩发怒,但是可怜的男人自然少不了惩罚。
不过……鬼才千几未说的话,从未有假,他也从此不再与小孩见面,直到小孩成了魔修,千机的批语似乎变成了玩笑话,青衣再度出现在小孩面前。
那时候的小孩,已经成了大人了。而那一次见面,成了大人的小孩中了尸毒。
千机再次来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他与魔,有仇”但是他分明从千机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和无奈,还有那几乎是不可能在那个男人眼中出现的名为“疑惑”的东西。
当时嘲笑千几未说什么傻话,现在……
那严非渊,可不就是勾的小孩要死要活的魔吗?
为了一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了!青衣咬碎了一口银牙。
恨不得上去打醒长大的小孩,可惜,看着对方那样无助的靠在棺材旁边,他竟然不忍心。
呵,这个孩子啊。
青衣忍不住走过去,他看着那巨大的棺材和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小孩,心里突然有些怪异。
他慢慢的扫视四周。
一个吓坏了的小玩意,一个自家小孩,还有一副巨大的棺材,棺材似乎是被开开过,但是似乎又被人给关上了。那副棺材依旧不起眼,但是……
一缕缕月光照下来,留下三个影子。
……三个。
青衣摇摇头,又是仔细看了看,……还是三个。
这可就好玩了,他在四周设了个结界,将晏鸿离隔绝在外面,他可不想让这个一心求死的家伙找到什么能够速死的机会。
“给本尊起来”
没有晏鸿离在,青衣自然不会给一个小玩意什么好脸色,他粗鲁的将人拉起来。不顾对方眼中的惊惧,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微笑来“你不是喜欢晏鸿离吗?”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又是看了看沉睡中的晏鸿离,见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死心了一样狠狠的咬了咬下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给你机会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张脸,竟然一点用也没有,苏凝,你也真是没用,有时间还不如回你的魔王殿,兴许顾言楚那个恋旧的人会要你。”青衣一点面子都没有留,他看着面前酷似严非渊的男人,实在想不出来那严非渊有什么好。
“你诱惑得了那位魔王,对上晏鸿离一点用都没有,真是废物”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变脸,青衣这才高兴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苏凝自然不会承认,从他在妖王洞里面见到严非渊,看见严非渊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大师兄的疼爱,为什么大师兄杀了所有人,就为了一个不干净的男人,为什么大师兄让自己跟在他身边就为了那张脸!
每日每夜,他看着大师兄,大师兄看着那张画,从来都是这样!凭什么。
所幸,那个男人死了,死的好!都怪你抢了我的大师兄,果然,就算是上天都看不过你了!
可是苏凝还是恨啊,那个男人似乎变成了大师兄心头的白月光,即使对他再怎么好,叫的名字,一直是“严非渊”
甚至在他们两个在一起,在他不顾羞耻的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叫的,还是严非渊!
怎么能忍!
“你在想什么?”
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青衣的思考,他下意识的在脸上戴了一层名为害怕的面具,尽力的表现出自己的柔弱来。
“我……我没有”声音要软,这样,其他人才会相信自己,才会保护自己,哼,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欢被人哄着,喜欢被人捧着,除了师兄,其他人都一样!
就是这所谓的魔尊晏鸿离也一样!虽然……也……不是。
苏凝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随即就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慌张的看了晏鸿离一眼,见到对方乖乖的睡着之后松了一口气一样又将头低了下去。
青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里不言,心里却是有了想法。
这位魔王的“小情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看上了自己家的小孩,可惜了。
啧啧。
不管这些少年人的情情爱爱,青衣动作迅速的打开棺材,途中被一道流光击中,他并不在意,只不过。
那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青衣惊讶,再将棺材翻过来覆过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得到结果以后,一脚将巨大的棺材踹飞,飞出去的时候他还特意的看了眼晏鸿离,看到对方睡得安稳,心安理得的做出这样事情来。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晏鸿离看见自己一直以来不甚在意,甚至到了现在也没有看过一眼的棺材不见了踪影,忍不住将目光投到那个一脸做了坏事的青衣身上。
“棺材呢”
“你说啥。”
“我说,棺材呢”晏鸿离心平气和的又问了一遍。
青衣左顾右盼。“有棺材这东西吗?”他说着的时候,威胁的看着苏凝“小美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别废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废话”苏凝还没有说话就被晏鸿离一声怒喝吓破了胆,但是他依旧站的挺直,道“棺材,棺材……”
他自然不愿意说谎话,但是对比有一丝好感的晏鸿离,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的青衣自然更有威胁,所以他畏畏缩缩的看着晏鸿离,求救一样红了眼眶,但又似乎恐惧的低下头,像是不安一样道“棺材……自己,自己飞走了。”
飞走了?晏鸿离自然不会信他,但是那棺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也就没有在意,殊不知,以后,他回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