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大嚎一声,从床上蹦起,用力甩着四肢,仿佛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半晌才喘着粗气,坐回床上。
“你.....怎么了?”王尚驹微微起身。
“王尚驹,我求求你多说几句话吧,我都快憋死了!”
“说什么?”王尚驹显然也没想到刘德的歇斯底里源于此,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来来来,咱俩玩个游戏吧!”
刘德直起身子,对着王尚驹说道。
“做游戏?”
王尚驹一愣,好奇之下,也坐了起来。
“对,做游戏!咱俩以后就是室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要搞好关系,是不是?”
王尚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要搞好关系,那么就得互相了解,至少也要熟悉一下吧,对不对?”
王尚驹又点点头。
“那行,接下来,咱俩就互相问对方问题,对方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但是不回答的话,便要自己主动说一件关于自己的事,可以么?”
王尚驹想了想,说道:“可以。”
“那就行!”刘德兴奋地拍了下手,“我先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睡觉?”刘德指了指他的床板。
“习惯了。”王尚驹又是如此回答,只是他看刘德的表情有点不悦,想了想,接着说道,“家那边有座山,我喜欢在上面休息。有些时候时辰晚了,就寻个平整的石头。所以睡软床睡不着。而且......”
他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坚硬的地面,容易起身。有的时候夜里会有动物近身,起得慢了,就得被他们咬了。”
刘德悻悻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王尚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换你问了!”刘德对王尚驹说道。
“恩......”他想了想,说,“你,家在哪?”
“我家啊,就在那赤桥城的南边,是一个村子,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换我问了!你这行李里头,装的是什么?”
王尚驹望向床边的大包裹,有些犹豫,半晌都没有说话。
刘德无奈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按照规则,你得说一个自己的事情!”
“不是不愿意,只是......”王尚驹站起身,走到了包裹旁边,将其打开。刘德好奇万分,凑了过去,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个铁块,大大小小,形状各异,还有很多兵器,不过看上去刀刃上面布满了豁口,显然是使用很久了。
“这是?”
“这些都是我平时用来练功的。从我家到这边要走很远,一路上怕耽误练习,便将它们一起带着了。只不过比较脏差,拿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刘德咽了口口水,像看怪物似的看向了王尚驹——果然,将门之后就是不一样,连消遣方式,都和其他人不同。
“这些东西很好玩,要不然你试试?”
王尚驹见刘德愣愣出神,还以为他不相信,便弯下腰打算从中拿起一个做演示,刘德拦住了他。
“太客气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他抹了把冷汗,这些东西挥舞起来,不得把这间屋子拆了。
“换你来问!”刘德盘腿坐在床上,兴致盎然。
“恩......你之前为什么帮我?”
王尚驹还在惦记着刘德之前的在晚宴上的举动,这倒是让刘德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心软?我见你拼了命的想要参悟,丝毫没有放弃,心中不免也会希望你能够成功。最后虽然时间结束,但是你那个名字不是还剩下一点点么,如果白老师施法,你肯定就前功尽弃了!我没想那么多,能帮你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见王尚驹死死盯着自己,刘德又嘻嘻哈哈打岔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当时好多同学都在为你求情。没准就算我不出来,也会有别的人出手相助!而且白老师也跟我说了,她本意也是给你这个几乎,我只是歪打正着,合了她的意。”
刘德无所谓的摆摆手,倒不是故作谦虚,只是在他心中这种事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他还从中得到了好运等级经验值,倒是不亏,甚至还下意识地将此事淡化不少,毕竟他可不想王尚驹给自己什么补偿,那样自己挣得经验值就得大打折扣了。
还是那句话,谁给钱,就跟谁急!
王尚驹听到这个答案,看刘德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硬冷无情,而是多了几抹深意。
“轮到我了!”刘德思忖片刻,问道,“王尚......诶我能叫你老王么?你名字实在是......嘿嘿,不太好念啊。”
王尚驹想了想,点头允许。
“好,我问你啊......”
“轮到我了。”
“啊?”刘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摇头,“行,你问吧。”
“你和沙洛儿,是什么关系?”王尚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
“我和她??”刘德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有些意外,忙解释道,“没什么关系!我们之前偶然见过,其实我跟她根本不熟。”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是何人,来自哪里么?”王尚驹接着问道。
刘德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王尚驹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不是的,她......很厉害,所以有些好奇。”
“那不还是有兴趣?放心啦,我不乱说!”刘德挑了挑眉,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尚驹哪里说得过他,表情略显尴尬。
“不过......”刘德突然神秘一笑,“我跟你说啊,那姑娘......这地方有点不正常,真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连他也没有发觉,本来一个并不十分可笑的事情,在他心中,每每想起,却还是笑弯了腰。
王尚驹看着他,点了点头。
良久,刘德收回笑意,问道:“你为什么来这个宿舍?是因为我?”
“是的。”这一次,王尚驹却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你和沙洛儿,是所有新生之中,唯一超过我的两个人,沙洛儿很厉害,我看不透,而你,我以为我看得透,可看到的都是错的。我爹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恐怖,一种是无论你怎么了解,他的身上永远有层纱,另一种人,就是乍一看很简单,而事实上却比任何人都要神秘。她是前者,你是后者。沙洛儿住女生宿舍,我进不去,所以我来找你,我要搞清楚。”
“你这算是赖上我了啊......”刘德没好气地说道,“而且就算你来,也不能打人啊!真不知道被你轰走的铁沐儿背后得怎么骂你。”
“我不想的。”王尚驹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愧疚,“我以为他要跟我动手,于是先下手为强,怎知......他那个块头,我本以为......”
“算了算了!”刘德一阵头大,“也是他命不好,没这气质,练啥块啊!看得快吓人的。”
王尚驹低垂眉眼,而后抬起头,看向刘德:“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刘德一愣,眨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我是刘德啊?”
“我是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刘德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思忖半晌也没个答案,突然他灵机一动,一个答案脱口而出,“我是......是个魂淡!”
话音未落,即便是始终淡定如常的王尚驹也极为少见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魂淡?”
“这种理念太过深奥,你不懂,以后有机会,我教给你啊!”
刘德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倒是把王尚驹骗的一愣一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其实他自己心中,却像是吃了狗屎一样的难以下咽。
看来这个称号,得伴随自己一段时间了。
“好啦好啦,游戏结束,太晚了,睡觉!”
刘德害怕王尚驹继续追问,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解开床上的行李,铺上床单被褥,翻身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晚安,老王!”
望着刘德床上凸起的身形,王尚驹沉默不语,眼中有一丝失望,显然对于今天晚上的对话,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过他并未再打扰刘德,起身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躺回了床板上。
“晚安,老......老刘。”
被窝中的刘德闻言,轻声笑了笑,没有回应。
赤桥学府的第一夜,悄然来临。
刘德和王尚驹的宿舍很快便沉静下来,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揭示了疲惫。另一间卧室,一直凑在门边偷听的李辰强撑着眼皮,靠着门频频点头,赵九五早已憨憨大睡,打呼声震天动地,终于,李辰架不住睡意,两三步踉跄上床,倒头便睡。
刘德闷在被窝里,闭着眼睛酝酿睡意,突然他想起什么,翻了个身,在心中念叨了几句话,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是这么说的。
“魂叟,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刚刚参悟的时候,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休......想骗......我......”
卧室里一片漆黑,刘德的眉心突然一亮,虚空中飘出一个老人的身影。
魂叟望着床上正呼呼大睡的刘德,笑了笑,而后转过头,看向了窗外夜空之中的点点星光。
这片天,终究与万年之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