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刘德?那个新生第一?怎么跟我见到的......不太一样呢?”田大手不由自主地凑到跟前,细细打量起刘德来。
“如果没有第二个新生第一,那应该就是我了。”刘德摸了摸自己那没有一根毛的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没毛了。”
田大手一愣,从鞋底抹了点黑灰,在刘德的眉毛上画了两笔,随即一拍手:“老师,还真是他!”
“怎么了......”
“你真是刘德?哈哈哈!哈哈哈哈!”光头老师再一次爆发出那极为豪迈的笑声,声音在这石室之内回荡,竟让刘德有些瘆得慌,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忙伸手护住胸前。
“有话说话,我是正经人!”
光头老师声音一顿,哑然失笑,他极为满意地看着刘德,随即表情一整,变得严肃起来:“刚刚你施展的那一招,教给我,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在这赤桥学府,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老师您......?”田大手诧异地插了句嘴,可话刚出口,便被光头老师伸手制止。
“教给你?”刘德略一思索,倒是也能想明白光头老师此举的用意,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你......究竟是谁?”
“这位可是......”
“诶!”光头老师第二次制止了田大手的插嘴,他看着刘德,微微一笑:“我是谁你先别管,我问你,你是否想要在锻造一门中有所成就?”
“那是自然!”
“按照入学时间,金三泽应该还没有教你们如何锻造兵器吧?”
刘德点了点头:“日前才分好门别,待春假回来,便该开始学习了。”
“小子,有我的指点,你这新生第一的位置,若无意外,绝对可以再坐个十几二十年!”
“那我也要先看看你究竟会什么吧?”
匠神九锻虽然是匠神鲁修的绝学,但是算不上亲授,倘若有足够的好处,刘德倒是不介意将其传给他人,反正自己本就没有悟透,就算传授出去,也只有真货的十之一二,只是无论如何,也要摸摸面前这个人的底细,否则怎么讨价还价。
“好!”
光头老师倒是没有犹豫,他走到锻造台前,手指一点,台下的火焰旺盛起来,他手中闪过一丝光芒,一个通体闪着银光的锻锤出现。
刘德心中一笑,看来这位还真的是匠神鲁修的死忠粉,不仅是这锻造台,就连锻锤也是一模一样。
光头老师手中锻锤轻敲台面,刘德之前锤炼过的砖胚应声震起,他伸手虚握,砖胚在半空顿住身形,而后缓缓飘入下方的火焰之中,两息过后再次取出,此时的砖坯哪还有之前的土黄颜色,竟完全变成了一块黑炭。
砖坯尚未成型便坠入火中,这个不循常规的方法,除了匠神鲁修,刘德倒是第一次见到。
黑炭“砰”落在台面,光头老师单手握着锻锤,猛然敲击下来,刘德眼中顿时一亮——怪不得他一眼便看出自己的手法,他的姿势竟与匠神九锻的皮肉锻有八九分相似。
“嘭!”
一声闷响,整个砖胚外面的黑壳瞬间炸裂,剥落,几道金光从裂缝中射出,随即露出了里面的金色的砖块。
刘德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一块金砖,就这么一烧,一锤便直接成品,这样的手法,这样的速度,光靠金砖铺路,他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你觉得这一手,怎么样?”
“强,真强!”
刘德所言不虚,光头老师这一锤与皮肉锻乍一看十分相像,不过相较于后者那流水般的气血调动,他更偏向于力量的纯粹,但同时又不乏手法的精妙,只是......
“你已经这么厉害,我那一手与你相比天上地下,你为什么还是如此热切地想要学会?这......不合逻辑啊。”
怎料光头老师闻言,却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他思忖片刻,叹了口气:“虽然不知你与匠神有何渊源,但我在你的手中,看出了匠神鲁修的韵味。”
果然。
刘德不露声色,继续听着。
“三百年前,在我还是你这个年纪时,曾有幸亲眼见到鲁修为新生演示锻造金砖,之后他闻名天下,我才知道,那日他施展的,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一锻造技艺的,匠神九锻。”
“‘这才是真正的锻造’,这是我当时第一眼看到之后心中的想法,匠神那如神技一般的手法,在我脑海中萦绕,竟然致使我根本无法学习学府老师所传授的技巧。于是我开始模仿,开始练习,可无论那段记忆在我脑海中多么真切,我多少遍重复学习,都始终得不到他的半点神韵,可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迷途小修士,根本没有机会再向他请教,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越学不会,我就越要学,越模仿的不像,我就越要模仿,我甚至陷入疯魔,放弃了修行,放弃了除了锻造之后的一切。当年的外府府主看出我的异样,将我点醒,我是我,永远成为不了他,也根本没必要成为他。”
“我醒了,尽管几十年的时间,我在修为和锻造技艺上未进寸步,但我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每一次挥动锻锤,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血肉之中,之后无论是修为还是锻造都是一日千里,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拜匠神所赐!但时至今日,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遗憾。如果我能有幸再见一次匠神鲁修,再一次见识那匠神九锻,我死而无憾。可几百年过去,他老人家早已飞升天界,我甚至已经绝望,直到刚才,我遇见了你。”
“刚刚你与田大手打斗,我看到你用出的那一锤,在我脑海中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通透起来,你的动作,身姿,甚至是发力,都和我记忆中匠神鲁修所做的一模一样,虽然你的修为较浅,但是光看动作,我区分不出来,更何况,你以为你之后故意藏拙,我看不出来?”
刘德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等等!”刘德瞠目结舌地望着他,“......那个外府传说中,光是锻造金砖便花了将近一百年的学生,不会就是你吧?”
“哪有一百年,以讹传讹!”光头老师瞪了一眼刘德,“明明才三四十年而已。”
刘德撇撇嘴,但眼睛深处,还是流露出一丝惊叹与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