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一愣,转过头,诧异地看向王尚鞠,二人对视许久,还是刘德败下阵来,哑然失笑:“你......看出来了?”
王尚驹点点头:“我开始有些了解你了。”
“哦?”
“虽然你有的时候吊儿郎当,但遇到不平事总是会插一手,即便是我们玩游戏,你也会在看出苏武出千时戳破他的计谋。这件事,你怎么会袖手旁观,安心将它交给律刑司处理?”
刘德皱着眉头,有些古怪地看着王尚驹,突然一下子乐了,冲他挥了挥手,那原本佩戴着赤桥戒的手指此时却是空空如也:“我本想瞒过你们,偷偷行事,却没想到勘破我的计划的,竟然是你这个闷油瓶?是不是在一块睡多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尚驹并未理会刘德话中的揶揄,而是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怎么?”刘德询问道。
“不止是我。”
“嗯?”
“不只是我。”他说着,看向始终在一旁打闹的苏武等人。
刘德略张着嘴,惊讶到不知所措,可苏武几人根本没有在意他这边发生的对话,依旧如若无人的彼此笑闹,他低了下头,扶额苦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不过能瞒得住我爹娘和苏老爷苏夫人他们,就足够了。”
“你能瞒多长时间?”
刘德思忖片刻,笑了笑:“能瞒多久瞒多久呗。你们几个,可别给我说秃噜了!”
王尚驹目光深邃,摇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刘德一愣,随即笑了出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不觉中,赤桥广场上已经站满了等待返校的学生,架势犹胜过招生那天,一眼望去,不仅是广场之上人头耸动,甚至树梢半空,也悬着十几个人,其中更是有不少气宇轩扬或是阴冷鬼魅之辈,浑身上下气势非同寻常,穿着打扮也异于常人,看来应该是些修炼颇深的高年级学生,刘德知道四年级之后可以外出修行,一些贡宝阁公布的任务也需要学府弟子外出完成,也许是借此机会返校也说不定,所以倒也并未诧异。
但反过来想,学府之中不乏有成名在外的弟子前辈,若是毫无避讳地出现在世人面前,难免会引发骚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入门途经。
刘德心里胡乱想着,瞧日头也已是辰时,那上悬着“赤桥”二字的玉柱之间突然升起一片涟漪,遮挡住后面的景物,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众人心知,开府门的时间到了。
不多时,一名学府弟子从涟漪中走出,刘德见其眼熟,应该一名外府的高年级学生。
“学府学生,假期结束,请列队回府,学府大门只开一个时辰,过时不候。迟到者,另行通过,回府受罚!”
一声清亮的宣告声在广场上空回荡,不少送行的家长们纷纷退出广场,学生们在学府门前处依次站好,列队向里走去,每一个学生走进府门时,手中的赤桥戒都闪烁起一丝光芒,应该是以此确认来人身份。
刘德等人对视一眼,纷纷拿好行李,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而刘德身前,便是苏武。
府门打开一个时辰,这段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等快到刘德一行人进入时,时间已经是所剩无几。
王尚驹首先走进,随之依次是海无痕,李辰,赵九五。
苏武迈步走入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将一个布袋子塞到了刘德的怀里,随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入门中。
刘德抱着那个包裹,却是驻足不动,只是往旁跨出队伍,无言地站在原地,待身后几名学生越过他,纷纷走入学府大门。
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众人走入时,涟漪中有过短暂的断层,从中能看到学府的些许景貌,以及五个正彼此交谈,此刻却福至心灵地一齐向刘德看来的男孩。
真的,谁也没瞒住啊。
刘德苦笑着摇摇头,可却在涟漪恢复的那一刹那,猛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玩味地冲自己笑着。
他心中一惊,眼见那张脸缓缓消失,他这才反应过来,脚下运起先行一步,穿过众人,来到了一处无人之所,可脸上的诧异之色却未失分毫。
沙洛儿?怎么会是她......?
奇怪了,刚刚并没有看到她啊,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还有,刚刚她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退一万步说,看到自己没有入学,也应该是惊讶,气愤,不可能是那种近乎于看穿的眼神啊。
真是的,被她看一眼,浑身难受......
刘德下意识地想用赤桥戒向她问询,这才想起,自己的赤桥戒已经留在了苏府爹娘那里,此刻,他已与任何人完全失去了联络的方式。
算了,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有了联络,也会束手束脚,倒不如孜身一人,来去自如。
他甩去内心的纠结,这才想起刚刚苏武塞给自己的包裹,打开一看,竟是六七个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之一,将瓶塞打开,一股清香窜入鼻孔,粗一分辨,便可得知,这竟是些疗伤解毒,或是促进恢复的丹药。
刘德哑然失笑,将瓶子一一盖好,放入了储物戒,又换下了身上的学府长袍,转而套上一身普通的麻布衣裳,从无人之处走出,望了望学府大门,转身离开了赤桥广场。
而在他身后,一个时辰也终于结束,之前那名师兄走入大门,一同消失的,便是那象征着学府大门的熠熠波光。
刘德,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到学府,他走入喧闹的赤桥城中,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从他消失在人群中的那一瞬间,便已是孤立无援。
但他知道,只有这样,他的计划才能够得以实施,这件事,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真相大白。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