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年前。
七宝山西南方向十里开外,有一汪清泉,是常年不冻,奇妙无比,周遭植被遍布,却是少有人烟,一来是因为最近的村镇距此少说也要有五六里路,二来,是因为这潭水周围栖息着不少的精灵怪兽,看似平常的花草中,也是暗藏毒物,稍有不慎便会断送性命。
早年间,也有过胆大的,来此处采些寻常看不到的草药来卖,可十去九不归,传言中,失踪的人都是被这林子中的怪兽叼走,一些侥幸回来的也是神志不清,只是嘴里叨着“怪兽,怪兽”,好不恐惧,久而久之,这茂盛之处,便成了一片无人之地。
这一天,晨光熹微,大寒刚过半个月,雪还未完全消化,林子里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潭水旁,一只灰兔子从地洞里钻出,嗅了嗅鼻,打算为它这一天寻些食粮,可还未等走出几步,从一旁猛地窜出一只白虎,蛮头风吼,灰兔子刚想逃窜,便被白虎一巴掌拍在地上,随即一口咬住,兔子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白虎叼着兔子,左右打量几眼,迈着虎掌缓缓后退,突然起了阵风,只见白虎身子一震,随即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潭水上方。
不仅是它,无数双大大小小的眼睛从黑暗中睁开,一齐望向天空,还未完全明亮的夜幕之中,隐约几道星光流窜,肉眼可见,星光愈发灿烂强盛,甚至搅得水面波澜,隐隐成龙卷之势,风也愈发猛烈起来。
突然,星光一顿,一幅花纹复杂、极富深意的阵图在半空中出现,“嘭,嘭”两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从中飞出,径直落入水里。
阵图瞬间消失,那两人之中,后者一身通红,甚至甩出点点血迹落到岸边,掉入水中便没了踪影,而前者却是猛地从水面中窜出,手中拽着一根折断的鞭子,满脸鬃须凌乱,脸色苍白,也是无比的狼狈,但还是脚尖轻点水面,身子悬在空中。
“该死!又被那该死的小子算计!”他暗骂几声,这才往四周张望,眼神诧异,“......这是哪里?”
岸边众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几个嗜血的动物轻轻走到岸边,嗅了嗅鼻子,伸出舌头,舔舐起地上的点点血迹。
“对了,那小子......不能让他活!”
男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鞭,面露凶光,转身窜入水中,很快便是万籁俱寂。
岸边的野兽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敢下水,其中有几个实在按捺不住,也只是将爪子伸进水中,涉水走了几步便很快退了回来。
好像相比于本能的好奇,泉水之中有某种东西更让它们害怕。
“噗!!”
一声巨响,水面炸裂,男人径直从水中飞出,手掌延出一把青光长刀,波光荡漾。
伴随着他的出现,水面之下渐渐露出一个黑影,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砰”地从水中腾出,张着血盆大口,吐露着鲜红的信子!
这竟然是一只黑鳞巨蟒,那甚至比得上一个屋子大小的蛇头上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正不断地往外渗着黑血,八成是男人手中长刀所致。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小子命丧蛇口,可怨不得我!”男人身悬半空,身上衣衫湿透,却是冷笑不断。
“嗷!!”
黑鳞巨蟒与男人僵持片刻,终于是忍不住被闯入家门的怒火,张着大嘴咬了过来。
“孽畜,还敢跟我呲牙!”
男人当即飞起,划出一道风刃砍向巨蟒,那巨蟒似早有准备,稍一歪头躲了过去,紧接着速度更甚!
“孽畜,我本有心留你一命,你若再敢上前,便是送死!”
男人大喝一声,黑鳞巨蛇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鼻上三寸的伤痕不断地渗出鲜血,疼痛感激发了它的兽性,万不能放过面前之人,嘴巴开合间,一道夹带着刺鼻腥臭气味的黑色粘液喷向男人。
男人瞳孔一缩,身形一转躲开攻势,粘液落到岸边一颗大树之上,“刺啦”一声,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萎缩,几息时间后,却是直接融化,消失不见。
“好毒的凶兽。”男人冷哼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忌惮,他左手用力一甩,又是一把青色长刀,可与此同时,之前的那把却是肉眼可见地缩小几分,“该死,玄力不够了。速战速决,不可恋战!......嗯!?”
他心思流转,自然走神,黑鳞巨蟒抓住空挡,又是一道毒液喷来,男人这才回神,双刀交叉,聚起一股飓风将毒液吹回,可兴许是力竭,还是有一滴毒液没有挡住,落在了胳膊上,顿时衣衫烧毁,皮肉腐烂。
他倒吸一口凉气,倒是个狠人,毫不犹豫地将那捧血肉削了下来,扔进水里。
“孽畜,修行不易,真要我取你性命不成?”
男人忍住剧痛,高声怒喝,却忽地整个人身形一晃,两把长刀光芒闪烁,有些暗淡。
黑鳞巨蟒明显开了灵智,眼珠一转,自然是看出些端倪,攻势更甚。
它缓缓收回水中,黑影在水中翻滚,突然一道粗约五尺的巨大尾巴从湖面上甩出,黑色鳞片犹如利刃,泛着寒光拍向男人。
男人一惊,正欲躲闪,可整个人又是一晃,失了先机。
“妈的!”
他暗骂一声,眼见蛇尾夹着风唳之声便是要鞭到自己头颅,只能是竖起长刀挡在身前,须臾之间,“铛”的一声金铁相撞的巨响,男人再也无法保持悬空之势,整个人砸在了岸边,生死未卜。
黑鳞巨蟒收回尾巴,现出头颅,一双竖眼之中流露出一丝寒意,蛇信子“嘶嘶”作响,蜿蜒着咬了下去!
男人本闭着眼睛,凶风扑面,突然睁开双眼,双手冲着巨蟒的嘴中甩出几道风刃,巨蟒显然没有猜出男人的后招,被打个错不及防,哀嚎一声缩了回去。
“要不是跟那个臭小子纠缠半天,砍死你这个畜生,还用得着费力气?!”
男人站起身子,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保持几分洒脱,负手而立,显然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即便周遭无人,嘴上也得不落下风,但看他眼神闪烁,此刻已是在斟酌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