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他刚刚来到松柏镇的一天,在白天听闻唐五福对自己父亲安危的问询之后,尽管刘德从他的衣着显贵上推测出他来自富贵人家,从他单问自己父亲上猜出多半母亲早年过世,自己出言宽慰,声称老人家并无大碍,但他明白,口说为虚,想要在这里站稳脚步,唐老爷的命,他必须要保住。
借着他暗藏魂力的那道福令咒,他又嘱托将其放在唐老爷枕头下面,他并不担心找不到位置,于是当天晚上,他从七宝山上下来,前往唐宅。
“小魂淡,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活,非得当个算命的!”魂叟的埋怨声在刘德的耳边响起。
“当个算命的......才好骗人嘛!”刘德一边隐藏身形快速赶路,一边打岔道。
“少废话,你要是不说实话,待会我可不帮你!”魂叟有一些生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此提出质疑,但每一次刘德都是顾之左右而言他
“别啊!”刘德急忙劝说,“我可不会什么医术,能不能救人,还得看您老人家啊!”
“哼。”魂叟不再说话。
刘德了解魂叟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害怕他真的撒手不管,于是也不再多说,专心赶路。
不多时,借着夜色几次斗转,他终于来到了唐家所在之所。
脑海中那道魂力的位置愈发清晰,他翻墙而入,很快便寻到唐老爷所在的卧房,运起太极拳内劲,将门毫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闪身钻了进去。
相比唐宅的朴素,这间卧房里倒是显得格调十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显示着主人家的见识。
刘德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看着闭目不醒的老人,嘴里轻声念了一句:“抱歉了,为了救命多有得罪,希望咱俩福大命大,都能成功。”
说罢,他伸手施展一记极为温和的封魂术,唐老爷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
为了避免伤人,刘德所渡入的这道魂力蕴含了较多的灵气,一是可以避免唐老爷苏醒,另一边,也可以滋润魂魄,一举两得。
准备妥当,刘德将魂叟叫了出来。
“你来看看。”
“不看!”
“魂叟,救急!”
魂叟没好气地瞪了刘德一眼,低头开始观察起来。
“奇怪......”他只一眼,便是勃然变色。
“怎么了?”刘德心中一惊,他只以为这位老人只是身染顽疾,可没想过有其他的可能性。
“你自己打开辨神之目,自己看看。”
刘德心说完蛋,忙开启辨神之目,长眼观瞧,当即也是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倒不是说唐老爷的病症多么难以想象,而是太过正常。
是的,太正常了。
观唐老爷的身体,其中五行均等,五脏六腑均是活动无异,血气虽然较年轻人虚弱不少,身形瘦削,但是也属于正常情况,反观体表更是毫无外伤,以刘德的见识,根本看不出如唐五福之前所言那般病入膏肓,甚至比不少老人还要健康不少。
“即便是年岁尚大,机能减退,也肯定会有个表征才是啊!”魂叟捋着胡子,疑惑道,“寻常老人,气血耗尽,心脏,脾肾等劳累之处会过度老化,因此会显得身体虚弱,精神不适;亦或是抵抗力下降,一些器官因为生活作息等问题出现病灶,也是常有的事,但无论如何,也肯定会在身体上表现出来,绝无可能如此正常。”
刘德赞同地点点头,又用辨神之目观了半晌时间,也着实是看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是收了辨神之目,与魂叟一道在旁思索起来。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音,刘德和魂叟对视一眼,后者急忙回归魂石,刘德一个翻身跃至房上。
房门呻吟,一个人影推门而进,刘德认出,来人便是早些时候与其交谈的唐老爷之子,唐五福。
唐五福丝毫没有意识到屋内还有第三人,满含心事地走到床边,伸手掖了掖被脚。
“爹,您什么时候能醒啊......我......快撑不下去了。”
唐老爷自然是开口不得,刘德也是便是屏息静气,不敢出声,只有唐五福一个人,自言自语。
“爹,咱那片林子最近可不太好,您说......我要不要将它卖了啊?”
安静。
“爹您说了,如果您醒不过来,这片林子就要给那个混小子,您说......我给不给呢?”
安静。
“实在不行,给了算了!”唐五福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完,却又软了下来。
“爹您知道么,今天镇上来了个算命先生,我去给您算了一卦,那位先生说您福大命大,一定能醒过来,我觉得他挺神的,没准您真的......不是没准,您一定醒的过来,一定!”
他说罢,又在床边看了唐老爷好一阵功夫,这才摇着头,转身离开屋子。
刘德又等了一会,这才翻身跳下,松了口气。
“小魂淡,你可不该随便给人以希望。记住一句话,给人以希望再让人绝望,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魂叟再次现身,叹了口气。
刘德点点头,再看向魂叟时,眼神坚毅得很:“那就一定要把他治好,魂叟,拜托了。”
“尽力而为。”魂叟点点头,“唐老爷肉身无碍,倘若非要寻出一个由头,此刻我的确有个猜想。”
“哦?”刘德心中一喜。
“你渡入魂力之时,有没有感知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只是用封魂术将其五感封住,并未过多观察,怎么了?”刘德一边诧异询问,一边好奇地再度运起魂力,探入至唐老爷的泥丸穴中,“恩......恩?”
刘德惊讶地抬了抬眉,不可置信地看向魂叟。
“看出来了?”魂叟的表情也看不出半点轻松。
刘德没有说话,又再三探查,终于收回手,满含心事地呼出口气:“寻常来说,即便年事已高,魂魄萎靡,也万不会有所损伤,可这......”
“看来我没有看错。”魂叟捋着胡子,连声叹气。
刘德转头看向卧床不起的老人:“你的魂魄萎靡,几乎比我之前,还要淡上几倍不止!老人家,你......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