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徳听闻唐英豪口中所言,也是心生悲壮之意,暗想唐家兄弟二人真是鲁莽,凭着一刀一弩就敢多管闲事,可揶揄之后,也是佩服有加。
在二人眼中,当时与那条黑鳞巨蟒争斗的白幻已是世外高人,修为惊天,即便如此,在眼见其有危难之际,依旧敢出手相助,即使是螳臂当车,自身难保。
当然,如果这两位只是离得远,看姑娘美丽动人,心生眷恋这才出手,那就权当刘徳想错了。
只不过事情久远,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况且唐老爷的兄长还白白丢了性......
“等等!”刘徳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他皱着眉头看向唐英豪:“唐老爷,您说错了吧?那个被那条黑鳞巨蟒一尾巴拍入鬼云猎的人,应该是您弟兄,不是您吧?”
唐英豪却是一脸不解:“先生,的确是我,说来,若不是白前辈出手,我兄弟二人必死无疑啊!这之后,也不会再有这些烦恼了......”
“这,这......!”刘徳心中一惊,再度打断道,“这怎么可能!?”
“先,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徳没有理会,而是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幻:“前辈,您......是怎么做到的?”
鬼云猎吞噬魂魄的原理,刘徳并不清楚,甚至魂叟也是一知半解,毕竟他也只是借由古籍机载才能说出那些秘闻,但他却清楚,如果生灵被鬼云猎夺去魂魄这个过程可逆,此物绝不可能在通天们这一修魂圣地中有如此凶名。
如果白幻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她魂魄修为......不敢想象。
白幻斜眼瞥着刘徳,冷哼一声:“想学?想学我教你啊。”
刘徳原本诧异之中略带佩服的眼神一下子化作揶揄,他正欲开口言说疑惑,却猛地想起件事,思忖片刻,有些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前辈,大尾巴狼可不好装啊。”
“你小子!”白幻横眉竖目,刘徳却是好不躲闪,与其对视。
半晌,白幻终于不再勉强,叹了口气:“我自然没有这个能力,否则,也不用你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株鬼云猎善心大发,不取性命?而且四十年前即已开花,为何此刻依旧如此?”
唐英豪正打算开口回答,却见白幻冲他摆了摆手:“对于此事,你也只是一知半解。算了,下面的事,我来说吧。”
唐英豪点点头,退后几步,不插手刘徳与白幻的对话。
“那日,在唐家兄弟的干扰下,我成功击退黑鳞巨蟒,它魂魄受到重创,缩回泉眼里,我将那一天中死去的所有野兽尸骨磨成粉,将那泉眼堵死。那条黑鳞巨蟒多半是认为我已得到宝物离去,再跟我纠缠也于事无补,从那日起,便再也不曾现身。”
刘徳点点头,至此,关于这条黑鳞巨蟒的全部往事便已结束,想来那黑鳞巨蟒之后便去往了那汪泉水中栖身养伤,这才有了刘徳与它之间的羁绊。
白幻自然不知道刘徳心中所想,继续说道:“至于唐家兄弟,正如唐英豪所言,我当时分心攻击巨蟒,的确只救下了唐英杰一个人,而他,尽管我在最后关头用蚕丝拉住了他,但为时已晚,他还是被鬼云猎吞噬。
“彼时,这两个人看到了我化作白幻蛾的真身,此事绝不可外传,我本想取其性命,但他二人刚才救我一命,如今一人身死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无从喜来,于是便想用魂术将那日发生的一切在唐英杰的记忆中抹去,然后轰走了事,可谁知那个臭小子,竟然伸手夺过我手中的蚕丝,打算把他弟弟从里面拽出来!”
说到这里,她怒气冲冲地指着不远处的唐老爷:“你说说,你们两个小子,干得都是什么事!”
刘徳望着面前以为女子指着老人叫臭小子,这画面也是有些好看,但他无心多管,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拽出来了?是么?”
“哼,你觉得呢!”白幻气不打一处来,但撒完气,却也有些感慨地叹息两声:“不可不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唐英杰不知哪来的鬼力气,竟然还真的将他弟弟拽了出来!想来那鬼云猎应该先吞噬魂魄,再消化肉身,所以当时在唐英豪的身上,除了被黑鳞巨蟒拍打所造成的伤势之外,也只是昏迷不醒。”
“但他的魂魄出了事,对不对?”刘徳终于明白,唐老爷那三魂缺一魂的问题是从何而来,不过想来那个时候,白幻应该是不知道的。
果不其然,白幻说道:“我知道他魂魄出事,已经是之后了,在那时,唐英杰将他拽出来,我当真以为这两个人福大命大,命不该绝,正欲趁机将二人赶出此地,我也好取了鬼云猎果,可谁知道那鬼云猎似乎是感知到猎物逃走,竟将怒火发泄在了在场的我们三个人身上。”
“鬼云猎的突然发难让我等措手不及,唐英杰护弟心切,便想着将他扛起,可这一下便彻底失去了逃离的可能,那鬼云猎的藤蔓牢牢将其捆绑,随后飞快收回,他只来得及将唐英豪扔给我,便一声不吭地消失在鬼云猎的花瓣之内。”
不远处,极其压抑的哭声传来,刘徳闻声望去,唐英豪已是泣不成声,一个年近耄耋的老人失态得不成样子。
刘徳叹了口气,随后问道:“这一次,不能救出来了么?”
白幻摇摇头:“第一次兴许是鬼云猎疏忽大意,哪里还会再次让到嘴的鸭子飞走?虽然我及时甩出蚕丝,并且与之角力,但白幻蛾不善气力,结果......不尽人意。此事到此本可以以兄弟二人一死一伤结束,但我,犯了一个错误。”
“您,莫不是贸然使用了魂魄之力?”刘徳猛然惊醒。
“没错。”白幻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一时心软,出手相救。可谁知这一救,便耽误了整整四十年的光景。我在这里又守了鬼云猎四十年,而他,也懊悔挣扎了整整四十年。这对我来说弹指一挥,对他,便是一辈子。”
刘徳心中平生哀怨,望向唐英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