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即便如此,我也没脸再呆在唐宅了。”唐三财低着头,耸着肩膀抽泣道。
“那是自然,错事永远是错事,即便你之后做再多善事,也不可能抵消你作的孽。我听先生说,你欠了很多钱,是么?”唐英杰的表情在经过刘徳这一通说理后,虽然有所缓和,却依旧是寒意逼人。
“是......我做生意,欠了很多钱,妻子和......和您的孙子,也离开了。”唐三财哭泣的声音愈发强烈,到最后甚至说不出一句整话,整个人瘫软在地。
“哎......”唐英杰见其如此,也是悲从中来,心中不免这四十年自己被困在鬼云猎中,万般理由,也终究是没有负起做爹的生养之责,当即别过头去,眼圈一红,轻声叹了口气,之后的话没再说出口。
一旁的唐英豪见状,于心不忍,开口承了一个主:“既然老夫如今是唐家家主,那三财,之后的事,我便做主,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您说,您说,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唐三财像是终于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忙抬头看向了唐老爷。
“你欠的钱,我唐家负责帮你偿还,但相应的,你也要还给唐家。这北山周围的桑树林,从今天起,包括打理,养护在内的所有琐事,都有你来做,如若有一颗桑树死在你的看护下,这笔账,算在你身上;一只蚕虫死了,一批蚕丝有损,同样如此,什么时候你能够将钱替我唐家挣出来,什么时候你才能踏入唐宅的门。”
“谢谢您,爹,谢谢您。”唐三财冲着唐老爷,再次磕了一个头、
刘徳闻言,默然地点了点头,这看上去有些天方夜谭的要求,实际上却是最为稳妥,唐英杰可以以此抵消掉心中对于唐英豪的歉意,唐三财更是如此,也为其今后的生活寻了个盼头。
看来能够以一己之力创下如此家业,果真是有过人之处啊。
唐老爷看着唐三财的身影,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三财,待会儿我会让五福过来,你把你之前做生意的一些债主跟他说清楚,还有......你若是知道你妻儿的去向,也一并告诉他吧。”
“您......”唐三财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无论如何,也是我唐家的子嗣。你坏事做尽,此乃报应,但你爹,理应享受天伦之乐。当然,老夫也并没有说一定将她们母子带回来,如果她们过得很好,我们唐家只需要锦上添花即可,至于之后的事,你自己解决。”
唐三财已经是泣不成声,他不停地冲唐老爷磕着响头,一边磕头,一边连声呼喊:“我对不起您,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是畜生,谢谢您,谢谢您......”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的,不像话!”
唐英杰开了口,唐三财当即止住哭声,不停地点着头,哪有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模样,竟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爹娘的孩童。
刘徳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紧接着,却又苦涩地抿了抿嘴——他,想他的爹娘了。
突然,他耳朵一动,朝洞口处张望,半晌过后,笑了笑,说道:“看来,唐老爷您无故失踪,总是有人着急的。”
“哦?”唐老爷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是五福来了么?”
刘徳点了点头。
“五福......我都不知道我这外甥是什么样子,待会可得让我好好见见。”
“傻小子一个,待会儿我让他向你请安。”知道自己的儿子前来找寻自己,唐英豪心情不错。
“好,好。”唐英杰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始终跪在地上的唐三财,轻声说道,“行了,起来吧。”
“爹......”
“别叫我爹,我说了,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父子。”
唐三财的眉眼一瞬间又耷了下来。
“而且还让我的孙子走了,这件事更是饶你不得!什么时候我孙子认祖归宗,什么时候,再谈我们的事情!”
唐三财一愣,很快便想清楚这句话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自责地低下头。
“大爷,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刘徳见事情解决,而唐五福距离此处还有些距离,此时难得有空闲时间,急忙开口说道。
“哦?好......”
唐英杰云里雾里,不过还是跟随着刘徳的步伐,走进洞穴。
“大爷,您在鬼云猎里面呆了四十年,这四十年您究竟还记得多少?”
唐英杰思忖片刻,回答道:“其实,我只是近些日子才回归意识,记忆始终是模模糊糊,只有你将我打败的时候,才总算是清醒了一时半刻。”
刘徳继续说道“您应该也看出来了,现在的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可否让我探查一二?”
唐英杰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异常,自己不仅能够见常人之所不能见,做常人之所不能做,甚至还能魂魄离体,将幽灵兽纷纷打败。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一个正常人能力的范畴。
“好,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徳点了点头,伸手贴在了他的额头眉心,一阵金光闪现,唐英杰的魂魄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唐英杰的魂魄已经完整,但却与唐英豪的魂魄截然不同,竟是个壮年年纪的大汉。
刘徳认了出来,此刻他的魂魄,与在鬼云猎中交手的那个男人有七八分相似,想来应该是他吞噬掉的幽灵兽,全部与他的魂魄相融合,这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至于其他,他还没有这个眼力,不过他没有,有人有。
“这家伙的魂魄质量,基本上已经可以与魂醒境的俢魂者相媲美,只不过不曾修炼魂力,无法施展魂技罢了。这四十年,他虽然被鬼云猎所操控,但歪打正着,却是得了甚至是玄士都没有机会得到的仙缘良机,看来,这小子运气不错啊。”
魂叟调侃的声音在刘徳的耳边响起。
“所以,你说要是让他寿终正寝,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啊?”刘徳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是说......收了他?”魂叟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这样的资质,究竟适不适合修魂,魂叟,你给个准话吧!”
“论肉身强度而言,已经太老太老,倘若单论魂魄......不说别人,反正比你当年那个魂淡的体质,好上一千倍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