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寒气砭骨，大雪飞扬。


    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破烂的宫女发了疯似得向前跑着。


    金砖红瓦的宫墙被白皑皑的厚雪素裹银装。


    她赤着脚，凡是被踏过的雪地里都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红色足印。


    边跑，边扯着干疼的嗓子大声嘶吼着，“让开！”


    …


    “都给我让开！”


    …


    路过的宫女们见此状况，万是不敢靠近那个疯子。


    侧身驻足在墙旁，用衣袖遮着嘴，却哈哈哈哈笑的格外大声。


    生怕…


    她没有听见。


    不过，她还真的没有听见。


    此刻，只有一种声音在循环往复地不停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拂袖，找一根白绫来。我已认罪，自缢了却余生。”


    认罪自缢？


    怎可轻易自缢！


    “娘娘你可千万别动这种念头啊！”


    “娘娘，等我啊！”


    她不停地往那个方向跑去，哪怕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


    只是奇怪，往常这条路，走一会儿便到地方了。


    今日，却格外的吃力，好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突然在九曲长廊的石阶前，脚下一崴摔趴在地。


    膝盖上微薄的布料已经破开，从里面流出大片冒着白烟的鲜血，与白色的积雪融合在一起。


    惨白的脸上，她咧着青紫的嘴，笑笑，用微弱的气息说着，“快到了…快到了…”


    迎面，快步走来一排手端着茶水糕点的宫女，瞥见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


    一个一个从她纤细的手上用脚碾过，步子踩踏在血雪上发出“咔吱咔吱”难听的声音。


    她的手陷在雪地里，早已经冷的失去痛觉。


    此刻，只需忍耐着她们的随意欺虐，只盼着她们早点离开便好。


    突然，本以为会直接离开的宫女们，停下脚步，为首的宫女转身用幸灾乐祸地语气说道，“这不是拂袖姑姑吗？怎会如此狼狈？”


    她不予理睬，摇摇晃晃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继续向着眼前的方向跑去。


    身后…


    “真是有够惨的，定是被浣衣院那几个彪悍的女人打得。”


    “浣衣院那几个还不是见风使舵，为了讨好皇后…”


    “别瞎说了，墙倒众人推，谋反那种事也没得反转。”


    “听说皇上今日回来，好戏就快要开始了。”


    …


    皇上要回来了？


    拂袖在心中暗暗窃喜，不由得步子也快了些，绕过长廊，便终于到了璟辰宫。


    打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似的，软软地瘫倒在地。


    曾经那个有恃无恐的娘娘，如今竟用她最喜爱的那条霓虹鹤的披帛，真的自缢了。


    拂袖匍匐着前进，抱着她悬空的双脚，她本想将娘娘轻轻放下来。


    可是她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只好用残躯的身子接着从高处掉下来的娘娘。


    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娘娘…娘娘…”


    拂袖颤抖着身子，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视如珍宝般。


    “我家娘娘人美心善、福泽深厚，自然是长命百岁。”


    …


    “我家娘娘人美心善、福泽深厚，自然是长命百岁。”


    …


    “我家娘娘人美心善、福泽深厚，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