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晕倒了!快来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哎哟,正好大夫还没走,快让大夫来呀!”
“不是,少奶奶这边也危险得很,大夫走了,我们少奶奶这边......”
“混账东西,这个家里谁更重要难道你都不知道吗?要是老太太真有个什么万一,便是搭上你和你家少奶奶两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田秀的意识渐渐回笼,但听这样的称呼便已经知道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看来是又回到古代了呀。
她在心里撇撇嘴,已经开始想念在现代的一切便利生活,耳听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潮,她终是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一人惊喜道:“太好了,老太太醒了!”
“怎么样,老太太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一入眼是好几个女人或关心或担忧的脸,浓重的脂粉味中还有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田秀的眉头皱的更深,她挥手推开众人,问道:“我又没事,一个个围着我做什么,还有血腥味这么重,可是有人受伤了?”
一女人垂眉耷眼道:“老太太一晕倒我们就吓得什么都顾不下了,您可是真的觉得没事了?要不还是让大夫再来看一下吧。”
见田秀似乎不喜这么多人围着,她便只和另一个女人过来搀扶着她坐起身子,而田秀起身只见自己榻边跪了一地的人,丫头们头上梳着麻花辫,穿着长裤绣花鞋,瞧着并不是古代,应该是民国时期。
她心中少动,见她不说话,似有不悦,在她身旁的另一人撇撇嘴,不满道:“说到底老太太突然晕倒,还不都是被那个扫把星给气的?”
“老太太也是心善,一睁开眼都记得惦记她,偏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也不来向老太太认错,谢恩!”
话音才落,人群后一阵喧哗,有人问道:“又出了什么事了?”
人群散开,只见一个老婆子搀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亵衣,田秀注意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又见她惨白着脸,披散着头发,好似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一般,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于是刚才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又骂道:“你们把她带出来干嘛?半死不活的晦气样子,这不纯心触我们老太太霉头吗?”
“二少奶奶息怒,实在是三少奶奶非要出来,奴婢们也是拦不住,这.....”
“......二嫂莫生气,确实是我让她们带我出来的。”这下说话的却是那像鬼一样的人,不知为何,她身子实在弱的厉害,却还是强撑着跪在地上,对着田秀恭恭敬敬拜了一拜,气若游丝道:“我知是我不好,我没能为乔家留后,我愧对乔家列祖列宗,便是死了也难安,三少爷最是心善慈悲,所以特来求老太太开恩,请您休了我吧!”
“......”田秀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才明白过来这女子之所以这么弱,全都是因为才刚刚生产完,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自己没有生出儿子,就来求自己替她丈夫休了她吗?
这是什么混账话,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
田秀只觉的荒唐,但她身边的女人又哼了一声:“哼,算你还识趣!”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虽面带嫌弃,却比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减轻许多敌意,就连其他人虽然面带同情,但却是赞同意味更浓。
看的田秀不仅满头问号,更甚至被这种诡异的氛围,好似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想不通,格格不入的感觉惊得头皮都要炸了!
而偏这个时候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当她还在生气,于是咬了咬牙,狠狠心,低头就朝地上死磕,周边没一个人拦着,不一会就磕得满头是血。
“娘,就请您可怜可怜我吧,不然我今天就磕死在这里,你再找一个有福气的来照顾三少爷,您的恩情,我来生再报!”
“你们一个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真要看着她死在这里不成?”田秀大喝一声,众人才一副惊醒的样子,连忙过来搀扶,然而那人还不乐意,死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但她毕竟身子虚弱,抵不过这么多人,鸡飞狗跳的折腾了一会,总算是把人带了回去,安静了下来。
那被叫做二嫂的女人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自以为所有人没听到的嘟囔了一句:“还真会做戏!”
然后凑到田秀跟前就嚼起了舌根:“娘,您这次可千万不能再上她的当了,她那么说,其实就是想让您心软,她才舍不得咱们乔家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想给自己在挣个贤惠的名声,可再怎么说,她都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您......”
她说的兴起,转头却见田秀一脸冷漠的看着她,那审视的视线像那看穿人心一般,加上她一向对自己头上的这个婆婆惧怕已久,见状立马闭上了嘴,乖觉又懂事的样子。
田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吵闹的二少奶奶不说话,她又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舌。
良久,她才吩咐道:“先甭管她是什么心思,到底是刚生产过的人,鬼门关徘徊了一遭,这身子弱得厉害,大媳妇你带着大夫待会好好替三媳妇看看,只说我说的,让她别胡思乱想,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
“还有,吩咐下人们最近都仔细着点,没事不要去惊扰三少奶奶,好生照顾着,若有一点疏忽,也莫来报我,直接让管家赶出去就是。”
先前她醒来,第一个过来和她说话,瞧着柔顺娴静的女子乖乖应了是,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离开。
屋里还剩几个人,田秀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也散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二媳妇?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本来还在心里怪她偏心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的女人,立马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忙不迭的应了。
众人退去,田秀靠在枕头上,一边听女人喜不自胜的声音说着话,一边回想自己看过的小说。
虽然刚才那么一闹,多少有惊到她,但是也多亏如此,她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是穿到了一个民国背景的小说中。
只是当时她一时好奇点进去,却见开篇就是女主难产,接生的稳婆问到底保大还是保小,男主这边还在犹豫,女主那边就张嘴闭嘴自己贱命一条,就算死也一定要为自己的丈夫留后!
结果好不容易大人小孩都平安,可一看自己生的是女儿,女主又开始寻死觅活,还暗暗责怪自己生了个讨债鬼,跪地磕头向男主保证自己一定能给他生儿子,不然就给他纳妾!
所以她只觉的辣眼又毁三观,连一章都没看完就连忙点了关闭,退出保命,本来是将其封闭在脑海里列为禁忌永不打开,若不是刚才‘三少奶奶’磕头求自己休了她的样子,好似被下了降头,入了魔怔一般,太过惊悚吓人,她还真想不起来。
但想起的顶多也就只有这些,而且她自认自己是个根正苗红的正常人,这次是真的猜不出那个奇葩作者的脑洞,也就是说她对这个世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是未知,且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她既被动又不安。
于是便留下这个‘二少奶奶’,比起其他人,她显然心思更加单纯,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刚才也是一番快言快语,显然是藏不住事的人,最容易被套话。
最重要的是她很怕自己这个‘婆婆’,那么就算自己表现的比以往有点什么反常,回头吓一吓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她才开了一个头,这‘二少奶奶’就像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田秀她现在是在一个姓乔的人家,家中世代经营药材生意,颇有资产,从刚才看到的丫头仆从环绕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乔家也不是事事如意,就比如他们家子嗣一向单薄,到他们这一代,好不容易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大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娶了媳妇米晗,没留下一子,早早就去了;二儿子又是个风流不着调的性子,娶了二媳妇巩倩也依然成天花街柳巷许久不见人影,所以也是无子。
只有三儿子还算靠得住,乔老爷子死后,便是他继承了家业,之后又娶了媳妇叫柳娘,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但柳娘一连三次有孕生的都是个女儿,这让本就对她颇有微词的‘老太太’更是心中不喜。
所以柳娘是受不住一直以来的压力,这才被‘逼疯’了,做出那样好像着了魔一样的事?
田秀结合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琢磨,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一旁说累了的巩倩给自己喝了杯茶润润嗓子,一边借着茶杯的遮挡小心看了一眼田秀,见她眉间微凝,似有什么散不去的愁绪,她只当自己婆婆还在为乔家无后而发愁,于是忍不住提议道:“娘,您其实也不必这么愁眉苦脸的,天无绝人之路,那老三家的不是都已经把现成的方法摆在您面前了吗?”
还在想事情没回过神的田秀下意识应了一句:“什么?”
而这一声却被巩倩当做是她有所心动的意思,于是更加凑上几分,“就是柳娘她自己说的,她既生不出儿子,自是她自己肚皮不争气,那再找一个人来不就成了?”
田秀眼睛一眯,藏起里面的冷光,但她面上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慢慢道:“何必如此苛责,生男生女又何妨,总归都是我乔家的孩子......”
“这怎么能一样呢?”巩倩夸张的大叫一声:“虽然她是生了三个孩子,可个个都是丫头片子、赔钱货,哪里比得上男孩金贵?就算娘您心慈,但无后可是大罪,您都没听外面人是怎么说的,那是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
呵,外面人怎么说她确实是没听说,可这家里面的人就已经说得足够难听,在这样环境下生活,就算是正常人也总有一天被逼疯不可!
田秀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实际上她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转头看着巩倩道:“老三家倒不急,至少不论男女他们夫妻两个倒也算是让我抱过孙女了,倒是你。”
“若说起无后,这家中的几个女人谁又有资格笑话谁呢?老大家的我是不指望了,毕竟一个女人怎么也不能自己造出孩子来,可是你们夫妻两个仔细算来也成亲许多年了,你这肚子怎么就不见一点动静呢?”
巩倩万万没想到自己煽风点火,却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心里忿忿道:“还能为什么?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清楚?但凡他收敛一点,不被外面那群狐狸精迷了眼,愿意回家过夜,她早就怀上了。有了儿子,这家里谁敢不听我的,还用得着在这里捧你一个老太婆的臭脚?”
虽然心里骂个不停,但在田秀面前她是决计不敢说出实话的。
尤其眼见着田秀的眼睛都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嘴角的弧度就像利刃一般,仿佛要剥开她的肚子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到底为什么不能生?
她吓得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肚子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这时她才发现田秀的眼神已经转成了疑惑,就好像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一般,就连她嘴角的笑都似是自己的错觉,此时定睛一看,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但她已经不敢再上前,想起自己刚才那么卖力的贬低柳娘,可转头田秀一句话就原路奉还给自己,她一时既憎恨又狼狈,更怕再继续呆在这里会惹得田秀不喜,再继续和自己谈论‘为什么生不出孩子’这个问题,只得悻悻道:“......娘,时候不早了,二爷应该也要回来了,我该回去准备准备,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田秀也是真的累了,她刚才那番话既是警告,也是为了打断她一直在自己耳边不停唠叨,吵个没完,反正现在能套的话也都套完了,她也不想再和她虚与委蛇,于是摆摆手,直接打发人离开。
屋子里再次离开,田秀昏昏欲睡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又能做些什么,或者,她该找个机会,先去见见男主的那些孩子,然后......
当沉重的眼皮子彻底合上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得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才有更多精力应付其他事情,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