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的假期是真的很短,不过才十天的时间,还要用来解决终身大事——相亲、谈恋爱、领结婚证,几乎平均三天就要做一件事,仓促又忙乱,结果就是好不容易把新媳妇娶进家,却连感情都没好好培养、巩固一下,两人立马就要分离了。
对此新婚的小两口还没表示什么,田秀倒先不满起来。
在周卫国确定离开的这一天早上,她的嘴就一直撅着,看的韩凤英心中好笑,每次都逗她说这嘴巴,都能挂个葫芦了!
“哪有这样的?”眼看着周卫国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这脚也跨了一半在门外,田秀还在抱怨,“正经算来你们两个才领证几天啊,那被窝都没无热乎呢就要走,柱子,可不是我说你,你这做的也忒不地道了吧?”
“哼,早知道就不该让小燕嫁进来,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
“妈!”周卫国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声。
他也不想走啊,毕竟单身了这么多年的壮小伙子才尝到鲜,明白了有老婆的好处,就算面上不显,可此时两人真是好的蜜里调油的程度,分开一刻都舍不得,又遑论还是好几个月,简直是从天上掉到地下那么惨!
而且把这么好的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他也是既心疼又害怕,只担心韩凤燕也会因此心生怨愤,疏离了自己,偏嘴又笨说不出一句好话,心里就更急,而这时她不帮忙倒好,反而还火上浇油,真是没见过这么当娘的!
没办法,周卫国最后只能放弃和自己老娘求助,又怕她再张口说出什么,把眼下的情况搞得更糟,于是便拉着韩凤燕走到堂外,嘴唇张了又闭,闭了有张,如此反复好多次,最后还是韩凤燕看不过去,先开了口。
“好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瞧把你为难的。”她失笑出声,虽然很喜欢看他因自己为难的模样,却也舍不得太过为难他,便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早在嫁给你之前我就已经想到这一着了,所以虽然心里还是会舍不得,却也可以理解,并不会为此就怨你的。”
她忽然立正,严肃着脸,可眼中分明带着笑意,冲他敬了一礼,正声道:“周卫国同志,你自去保国护民,家中一切都交给我了,我绝对会誓死保护家园,等着你回来!”
周卫国嘴唇翕动,好一会,低头眨了眨眼,忍着鼻尖的酸涩,抬起头,同样冲她敬了一礼,朗声回答:“收到!我一定早日完成任务!”
韩凤燕也红了眼睛,带着哭腔柔声道:“恩,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和妈担心,记得早点回来。”
两人都不是那种儿女情长忒煞情多的人,刚才那句话就已经用完他们所有的柔情和勇气。
最后韩凤燕替他整了整衣领,周卫国低头看着她,最后忍不住抱住她,在她额边亲了亲。
“待会你就不用送我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又黑,送了我,待会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因为要到镇上赶车,所以他天不亮就要走,他一个大男人,且也会些拳脚功夫自然是不怕的,却舍不得自己的媳妇也吃同样的苦。
韩凤英闻言虽有些不愿,但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等把周卫国送出去,她站在门外,听着寒风呼啸,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隐没与黑暗中,席卷着孤单和寂寞而来,就是漫天的星星也驱散不去。
才分开这么一会,她都已经想他了。
韩凤燕又痴站了一会,最后实在顶不住冬天的北风,简直冻死个人!这才哆哆嗦嗦的跑回了家中。
屋里田秀看她才穿那么一点竟然出去这么长时间,便是知道她舍不得,却也不太赞同,见她抱着炉子都一直打哆嗦,便掀起被子一角,道:“还不快点上来暖和暖和,免得冻感冒!”
韩凤燕提了鞋子,连滚打爬的上了炕,钻进被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抬头看着田秀,忽然道:“妈我怎么看您好像一点都不伤心,不舍得的?”
“胡说。”田秀伸手打了下她的脑门,“从柱子十八岁入伍,他每次离开,我有哪次是舍得的?可想着他总有回来的那一天,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倒没有第一次那么伤心。”
“那您刚才还说那样的话?”
哟,这是为情人鸣不平来啦?
“傻丫头。”田秀冲她眨了眨眼,“我若不那么说,怎么好让他有把柄落在你手上?”
“我这儿子就是属石头的,脾气又臭又硬不说,他就算心里想许多,可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以啊,我那样说了之后,他心里一定会心疼你,对你十分愧疚,你就好用这个拿捏着他,保管他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指东他不敢往西,你指上他就不会向下,治的他服服帖帖的!”
“原来如此!”韩凤燕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妈你怎么这么厉害呀?那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招,也一起教教我罢!”
“哼哼,那可就多咯!”田秀骄傲的扬了扬下吧,转而替她掖了掖被子,“不过现在距离天亮还早呐,你不如先睡个回笼觉,以后的日子那么长,再慢慢学就是。”
她熄了灯,屋里一下暗了下来,韩凤燕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果然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而她们这边睡得踏实,那边正在赶路的周卫国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大哥!”
周卫国正埋头赶路,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起初他并不在意,因为山里的风大,呜呜呼呼的,难免会听错,毕竟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又有谁会出来呢?
但是后来声音越来越近,连脚步声都听得明显,他终于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头,竟还真的看到一个人影艰难的顶着寒风慢慢移了过来。
凑近一看,竟然是张晓媚?!
“你怎么会在这?”周卫国皱眉道。
“因为我听说你今天要走,所以来送送你啊。”幸亏张晓媚也知道今天是真的冷,再不像前几次那般打扮的花枝招展。
当然,天太黑了,就算她打扮了只怕朱卫国也看不真切,所以她把自己包的特别严实。
只是看不到她的脸,却也能听到她带着笑意道:“周大哥,你怎么一个人走,都没人来送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