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修真者众多,各路修真门派更是浩如烟海。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宗派自然要发掘自身不同的优势,而三大势力之所以能够成为三大势力,必然是有其独特的秘法在的。
这些秘法从很久以前代代相传下来,并且逐渐形成熟完备,只要对此有所了解的人看一眼,立马就能辨别出出自哪派。
而姚伟身为凌云阁弟子从小就练习此术,几乎将它的每一招都悉数印在了脑海里,绝无可能认错。
就在方才,在它还未突然发迹将周围措手不及的弟子杀死的时候,吃人鬼使用的招数,明明就是他们所熟知的凌云阁独门绝技……
为什么吃人鬼会使用凌云阁的招数?
即使大部人都不相信,但向阁主明明说过,吃人鬼甚至会说话……
大脑一下子很混乱,这些展露在他眼前的事实对于他而言熟悉又陌生,如果一定要向深处探寻真相,似乎还需要更巨大的勇气。
吃人鬼没有理他,只是在黑暗中对着面前的猎物缓缓展露出了獠牙。
它那像狼一样幽幽散发着荧光的眼睛正直勾勾注视着他,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某种无法言语的力量给狠狠扼住了喉咙。
灵力在流逝,他痛苦地瞪大了眼睛,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缓缓抽剑在身前。
修真者虽然大部分招数都是应运灵力而生,但他主修偏武道的剑术,即使身体内灵力运行受阻也并不影响剑法的流畅,因此在大部分同伴都因灵力被抽取而无力反抗时勉强抵抗住,最终拖着伤体拼命逃了出去。
然而能抵抗,并不意味着能取胜。
他早就意识到这点,即使是在自己并未受伤时,对上这只明显不同的吃人鬼都不一定有完全的把握,更别提他还被突发的袭击给重创,浑身上下好像遭遇了一阵穿林剑雨般疼痛。
如果他在这里死去,那有关吃人鬼的秘密会不会就此被埋藏,埋藏在他无力的尸体和所有有关凌云阁招数留下的痕迹里?
因为他无能的死亡,那些至关重要的证据竟然就这样被隐瞒下去!
不能这样,他必须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痕迹,即使他全然不只吃人鬼到底出于何种原因有了这些诡异的表现,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它们得逞。
游月等人赶到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副惨烈的画面。
“就在前面,声音就在前面……那一定是姚伟师兄!”尉雪靖嘴里还喃喃着,下一秒转身时看见了姚伟倒在地上的身体。
拥有丑陋轮廓的怪物背对着他们,似乎刚解决完眼前的敌人,还未来得及逃离现场。
“师兄!”
尉雪靖失声尖叫。
尉昊扬和李西昂几乎是同一时间迅速作出了反应,灵力运于剑中,将其高举横亘在道路中央。
游月敏锐地观察到那边的细微动静,对尉雪靖呼道:“郡主冷静,姚道长还没死!”
她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凝聚灵力化出一道极强极亮的屏障,将姚伟和吃人鬼从中一分为二,侧身沿着那道屏障的边缘向姚伟的所在处靠近。
“先救人!”
李西昂和尉昊扬甚至用不着出声提醒,很主动地向屏障另一边纵身而去,不欲给对方逃离的机会。
尉雪靖在游月的提醒下很快冷静下来,眼下救人要紧,只要他还尚存着一口气,就仍有生存的希望!
那背对着他们的吃人鬼身体一僵,对于身后这群人的行为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它随即转过身来,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他们的动作:两人拦在自己身前,其余两人又借着自己背后的结界向反面趁机靠近。
似乎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吃人鬼低头动了动肩膀,并不返身纠缠,只是很大方地正面迎向眼前的二人。
“姚师兄!”
尉雪靖终于得偿所愿来到姚伟身边,努力将他的肩膀向上扳起,企图让他的血液不再因为积压而凝滞。
姚伟原本是侧着身体昏倒在血泊里,压在底下的那半张脸已经完全被红色的血液给浸泡过,被尉雪靖抬起时甚至连带出滴滴答答坠落的液体。
尉雪靖连忙用袖子去擦,将他眼皮上那些黏糊的血液来回擦拭,生怕异物进入到眼球内部造成任何刺激。
然而她更怕的是他因此就不再睁开眼睛了。
游月蹲下来检查了一番他身上受的伤,大范围遍布的不规则痕迹,开口处同样蜷曲起某种角度的血肉,似乎因为失去大量灵力的缘故,连细胞的活性都严重下降,呈现出一种将死的老态。
“有什么异常吗?”
尉雪靖忙着给姚伟灌输灵力,然而当他本人失去了求生的能力时,这样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
游月摇头:“和之前一样……伤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似的,杂乱且毫无规律的伤口分布,应该是同时产生的……你有感受到什么别的力量吗?”
“没有,我只能感受到来自他的熟悉灵力残留。”
那就没办法了……
游月刚要开口再问,尉雪靖臂里那具毫无反应的身体忽然动了几下。
“咳,咳……”极为虚弱的咳嗽声。
还好还好,他还没死透!
不知是不是尉雪靖从外部灌输的灵力起到了作用,游月也赶紧学着她的样子往姚伟那些亏损严重的伤口里努力填补着——毕竟灵力都是从天地万物中修炼来的,她的灵力在本质上和人族是一样的。
魔族本身的魔气只是有关他们身份的证明,并不会因此影响灵力的纯正。
“姚道长!你千万坚持住!”她很积极地在一旁为他加油鼓劲,企图让他在精神上受到些鼓舞。
姚伟很努力地睁开双眼,视线被遮盖,眼前是一片茫然的血雾。
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身边二人源源不断在他无法复生的身体上浪费的灵力,他拼了命地想出声,想开口告诉她们那极为重要的秘密,然而却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
游月看出他极痛苦地想要说些什么,手忙脚乱地想帮上忙,最终忽然想了什么,猛地将手掌往他无力垂落的双手下一塞。
“姚道长,写这!你能听见我说什么,感觉得到我的手心吗?”
“你想说什么,写在这里!”
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光洁的掌心上一笔一划写下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