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咯噔,这两天晚上确实心口有点感觉,但并没有达到疼痛的级别,只是刚躺下时,似乎有股气流在胸口绕来绕去。
大概看出我的紧张,拉乌爷爷笑笑:“没事,不用怕,我只是看你好象有点不舒服。”
鹅肉,嗲能用油炒过,还剥了皮,当然吃起来口感是不错的,拉乌爷爷虽然年纪较大,但依旧是牙口不错的,抿着小酒,他吃得很开心。
吃完收拾好以后,我把碗收拾到厨房,撸高袖子,身后忽然传来嗲能的声音:“你咋端午彩绳还不丢水里?前两天下雨不是正好扔彩绳么?”
早起的时候我还想着这事儿呢!要等下雨的时候,把这彩绳扔水里,据说身上的病根儿也就随着雨水淌走了,可是这两天没下雨,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啥时候下雨……”把碗都放进煮热的淘米水中,搓洗着筷子说道:“前两天下雨啥的,那不是没想到嘛?这些天养蛊,见天儿的被你戳针……”
嗲能说道:“你一直想跟着我外公学点东西,一会儿你去看我外公给顺婆婆上药吧,她是有点可怜,儿媳妇把她接到京城享福,才住了小半年,不知道是电线短路还是什么原因,被火烧伤了,好在她晓得要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不然连喉咙都要呛坏。”
“那她家人没事?”老太太受伤的话,总得有人照顾才是,这可怎么弄?
嗲能摇头:“具体也不知道,反正送医院花了不少钱,顺婆婆觉得自己是在受罪,每次换药都是个折磨,她不愿意再在京城京医,就让她另两个孩子把她接回来了,你要有思想准备,烧伤病人的伤口,可能你看了会反胃。”
“怎么上药?”我抬起头问道:“也是擦了药以后裹纱布?”
嗲能沉默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呢?肯定不能裹纱布的。”
不裹纱布要咋整?
“你们家还有治烧伤的秘方?”我有点好奇,苗药以前没有系统接触过。
晚上九点半,嗲能让我跟着拉乌爷爷到后屋,嗲能说那个男的是顺婆婆的三儿,长得面相很周正,皮肤略有点黑,正在很小心地用纱布给顺婆婆擦着伤口,虽然说我心里有准备,但看到迎面而来的创面时,还是吓了一跳。
顺婆婆侧卧着,一半的头皮没了,露出坑坑洼洼的伤口,有的地方破皮,还能看到红色的血痂,左臂和左大腿都是焦黑与血块相互掺杂在一起,就象被人用油漆乱抹的墙壁,且墙壁还有剥落的墙漆,怎么看都觉得心底直犯恶心。
屋子里淡淡的苦丁茶的味道,再加上某些脓肿的气味,我觉得自己此时最好是到外头吐一吐。
深吸口气,压下翻腾的胃。
拉乌爷爷仔细看了一遍伤口,“你这个,错过最好的治疗期了,如果一烧伤就过来找我,应该不会这么怕人。可能要半年以上,伤口才会好。”
顺婆婆的三儿子马上堆笑道:“拉乌大师,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的医术能比您强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谁知道京城居然不行。”
拉乌爷爷摆摆手:“这猴子是吃果子的,这兔子总是爱吃草的,但是如果让猴子吃草,它可能早就被毒死了,兔子就不会,你们找到兔子,忘记了猴子,当然就找错路了,反过来,兔子不吃桃子,你们给兔子桃子也不对啊,这天下的医生,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的,各有各长处。”
拉乌爷爷的话让我明白,许多病,不是医生不能治,而是你找错了门路,可惜的是,许多人都不知道对应的病症要找谁医治。
拉乌爷爷让我去厨房端了一碗茶油来,嗲能把一根鹅羽放在上面,“这个拿过去以后,就放在顺婆婆床脚,不用端回来了。”
这个鹅羽,也是要召什么鬼的吗?怀着疑虑,我送到拉乌爷爷手中,他用长长的鹅羽轻轻地将茶油刷到顺婆婆的伤口上,鹅羽轻细,并不会滴油,我感觉刷得很均匀。
嗲能拿着一盒东西出现在门口,随着他将盒子打开,一股清香的草药味在屋内散开。
嗲能轻轻撒着细细的药沫,拉乌爷爷用鹅羽把药沫涂开,不一会儿,顺婆婆紧皱的眉头就散开了,随着大大的鼾声,她完完全全陷入沉睡。
顺婆婆的三儿子满脸感激地把我们送出后屋:“拉乌大师,谢谢了,我阿妈很多天没能睡个安稳觉,一直都痛得睡不着,关键伤口扯着,稍微一动就破,又感染,唉!莫提了,她难受,我们当儿子的心头也跟猫抓一样,揪着的。”
拉乌爷爷笑笑:“先让她好好休息,三天后给她驱鬼。”
我听了脚下一踉跄,这还跟鬼有关系?
嗲能扯过我道:“你没发现顺婆婆脸上有青气?”
嗯?我刚才光注意那些看着很可怕的伤口,倒没留意到顺婆婆脸上还有青气,话说,她脸有一半都是焦黑色的,嗲能又是从哪儿能看出青气的?真是牛啊!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回想起靠近顺婆婆时,确实有股淡淡的阴邪,但是太淡了,我注意力又不在这个上头,所以也没往心头去,如今被嗲能点醒,我倒是心头一惊,也许我有点本末倒置?或者说是太容易被旁事干扰原本应该留意的事情了?
“嗲能,拉乌爷爷刚才那个褐色的粉末是啥?”我好奇那个气味,似乎以前闻到过,是味很不起眼的药材。
嗲能看我一眼:“你那天来我家的时候,我不就在捶吗?你还问过的,我当时就告诉你这是火烧药了!”
心虚地摸摸鼻子,当时确实问过,不过他回答的是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
“嗲能,我回深市的时候,你给我一点呗?万一我不小心被火烧了……”
“那你就成凤凰了!”
“嗯?”
“火中涅盘啊!别瞪眼了,回头给你一瓶就是,走,我们去偏屋看看宝贝们,是不是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