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县某处一个莫瑶寨子,名为郓兴寨。
郓兴寨修建在一个陡坡上,房屋依山傍坡,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往往是前面的房子的屋顶和后面房子的地面平高。其间有一条走廊过道。横街直巷,就地取材,以石块铺路,此谓之排瑶。
郓兴寨有寨门和寨墙,共有二道寨门和坚固的寨墙,第一道寨门寨墙在山寨外一里的地方,寨墙高两丈、宽三尺,由巨大的石头筑成,不经允许,任何人都进不了山寨。
寨墙之上有些弓箭、滚木礌石等等,还有一些峒丁在寨墙之上持械来回巡逻,防护的异常严密,易守难攻的。
“老爷,不好了,寨前来了些黑旗军之人。。他们前来捉拿老爷啊。”此时郓兴寨之内一名峒丁进来禀报道。
“什么?”冯宝平站起身来问道:“你看清楚没有啊?为何要拿本。。。老爷啊?”
冯宝平自逃离清远县城之后就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老巢,郓兴寨,冯宝平偷偷逃到老巢后才稍稍松了口气,毕竟郓兴寨距离清远县尚远,瘴疫还未蔓延到这里。
“老爷,看清楚了。”峒丁答道:“他们说老爷。。。说老爷疏忽职守,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并且迟迟未将灾情禀报节帅府,耽误了大事。”
啊?我这么没想到这茬啊?冯宝平心中暗道,当时也是慌了神了,根本没有想到先要禀报帅府,只顾得逃命了,不过黑旗军不会就因为此事就会要自己的老命罢?
“这可如何是好啊?”冯宝平焦急的问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回到郓兴寨了罢?你是怎么说的?”
“阿爸,被孩儿挡回去了,他们此前也来问过几次,均被孩儿挡回去了。”冯宝平之子冯瞳从外面进来答道。
冯瞳今年三十有二,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副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圆圆的小眼睛,从面相上看似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一肚子的坏水,不但如此,还很好色,对待峒丁,如同畜生,冯瞳若娶新妇,峒丁三年不敢谈婚论嫁,垌丁因罪被杀,峒丁家人还要出钱,并美其名曰垫刀钱。掠夺的佃奴,系上大木墩,脚枷木屐,以木槽饮食,强令服役,或转卖其他峒主辖地,形同牲畜。如此种种,其恶行数不胜数。
冯宝平闻言心中稍安道:“要不我亲自去向节帅请罪算了?”
当初清远县发生瘴疫之时,冯宝平最开始也是在救济灾民的,最后因瘴疫蔓延得不到控制,自己这才逃之夭夭的,料想黑旗军不会因为此事而要了自己的老命罢?
“阿爸”冯瞳劝道:“万不可行此举,阿爸你想啊,就算黑旗军不拿你怎样,可你这个知县是肯定当不成了,肯定要换成其他瑶寨之人坐上这个位置的。”
冯瞳就是倚仗冯宝平的权势才在其领地之上作威作福的,若知县之位被免去,换做其他人,那么冯瞳就不敢如此嚣张了。
冯宝平闻言摇头道:“哎,不做就不做罢,不做知县也总比丢命强啊。”
“阿爸,你放宽心就是,孩儿有一计,既让你能够保住知县的位置,还能让黑旗军感激你呢,说不定还会升你的官呢。”冯瞳说道。
“哦?你有何计?”冯宝平诧异的问道。
“阿爸,需如此如此,到那时,阿爸再出来安抚人心,如此一来,黑旗军岂不是要感激你吗?还会免去你的官职吗?”冯瞳笑道。
“哦。。。这样,好罢,不过你可要当心啊,定要注意分寸,不要将事情闹大了。”冯宝平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
广州城距离清远县并不远,姚逢盛、辛赞、武灵儿率领的最大规模的救灾队伍很快就来到了清远县,并就地展开了救灾。
辛赞、姚逢盛等人分成了许多队伍,分别前往清远县各地救灾,焚烧、掩埋因瘴疫而死去的百姓,分发粮食、药材等物,并在各处搭建临时医坊,救治灾民,同时按照赵忠信的意思展开灭蚊之举,各处都点上了驱蚊之物等等。
而令清远县百姓感到惊奇的是这些队伍之中有许多女卒,这些女卒丝毫不避男女之嫌,并竭力救助百姓。
来到疫区的除了黑旗军救援营之外还有零零星星从各地赶来的义士也同时加入了救灾队伍。
清远县各地百姓也是纷纷将家中患病之人抬到黑旗军救援队临时医坊所在之地来。
“将他暂时放在外面。”一名黑旗军救援营女卒对抬着一名病患的家人说道。
“这位小娘子,我爹爹他快不行了,求求你让郎中给他看看罢。”病患家人求道。
女卒点头道:“请稍等片刻,里面太拥挤了,放不下了,你们别都围着,让病人呼吸些新鲜之气,来人,拿些汤药来。”
“张队将,取何种汤药啊?”一名戴着医罩的女卒问道。
张队将转头问向躺在地上的老人道:“老丈,你有何不舒服?”
“我。。。我冷得很。”老人答道,老人身上盖了三层棉被,仍是瑟瑟发抖的。
“取些发汗解表的汤药来。”张队将吩咐道。
黑旗军救援营女卒救治伤卒已久,多少还是懂些医术的。
张队将接过汤药后就亲自给老人喂药。
老人看到张队将大热天忙得满头大汗的,顿时感到身上的病痛不是那么厉害了,于是虚弱的说道:“多谢你了,小的们命贱,小娘子如此,小老儿愧不敢当啊。”
张队将捋了捋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的头发,抿嘴一笑道:“我黑旗军大帅曾经说过,在这个世上性命是没有轻重之分的,在他的眼里,每个人都一样的,我等在出发之前,大帅也说过,百姓是天,是衣食父母,我等此次前来也是奉大帅军令,因而老丈不必如此。”
张队将虽然戴着医罩,可一颦一笑之间,均蕴含着一种恬静美,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动听。众位黑旗军其他人感觉也是非常尊敬她,此使人很纳闷,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周围的百姓闻言均是感动不已,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卑贱的奴隶,他们的性命在峒主的眼中连条狗都不如,而他们也低三下四惯了,从前从来没有人高看过他们一眼,而此时张队将及其黑旗军救援队的所作所为,岂能不使他们感激涕零?
以往官府之人或者那些首领们见到他们这样,哪个不是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了瘴疫。
此时不远处来自他地的义士听到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张队将等人,其中有个白发苍苍的年逾古稀之年的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老者穿着一身医士喜爱穿的青色长衫,头戴宽边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人虽已至古稀之年,可救治灾民的动作却是较为灵便。
周围聚集的百姓此时是越来越多,许多人翻山越岭,抬着自己的家人前来黑旗军临时搭建的医坊求医,在黑旗军救援队的安抚之下,均是秩序井然的等候在一旁,等候医治。
张队将这队人只有一百多个人,其中只有四个广州安济坊的郎中,剩下的均是是医工、药童、救援营女卒等,因郎中严重缺乏,因而百姓们只能等,一些病重的百姓等不到医治就此死去。
百姓们哭哭啼啼,凄惨无比,张队将等人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救治百姓,同时救援队将一些尸首就地焚烧,并尽力安抚百姓。
。。。。。
广州黑旗军节帅衙门明净堂
“节帅,占城使者求见。”赵忠信在明净堂处理公文之时,一名胥吏前来禀报道。
“占城使者?”赵忠信放下公文,诧异的问道。
“节帅,是占城,使者是在邕州裴总管与颜知州使人陪同前来广州的,使者手上还有裴总管与颜知州的书信。”胥吏答道。
占城?赵忠信知道占城乃是位于交趾南部靠近海岸的一个小小邦国,同时占城因其地理位置靠近海岸,靠近琼台,因而目前是黑旗军广州、泉州与南洋诸邦、大食国等地海外贸易的中转站,黑旗军与占城是井水不犯河水河水的,相处的较为融洽,并没有什么冲突,此时占城来使是何用意?赵忠信心中暗暗纳闷。
不过赵忠信通过邕州降官了解到占城因国小力弱,经常被交趾欺凌,整个占城历史几乎就是个与交趾作战的历史。
此次颜玉韬与裴猛郑重其事的使人陪同占城使者前来广州,必有要事,赵忠信心中暗道。
“请他们进来罢。”赵忠信略思索后吩咐道。
占城使者来了三个人,乃是两位老者与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其穿着打扮非常怪异,与宋人服饰有着很大的区别。
“占婆国王、大宋怀远军节度使邹时芭兰之子,大宋朗将萨达麻归德拜见大宋七镇节度使、冠军大将军。”年轻人见到赵忠信后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其余两位使者也是恭敬的施礼。
怀远军节度使?大宋朗将?赵忠信心中暗暗纳闷,不过汉话说的非常流利。
“萨朗将不必多礼,来人,看座,奉茶。”赵忠信微笑着道。
我又不姓萨,萨达麻归德心中暗暗郁闷。
赵忠信刚刚与萨达麻归德寒暄了两句,此时三彪气急败坏的自外进来在赵忠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翎儿?三彪速速召集人马随本帅前往清远县。”赵忠信大惊失色道。
“申长史你先与占城来人商谈。”赵忠信走到半路上回头吩咐道。
萨达麻归德张了张嘴,素闻黑旗军统帅赵忠信乃是心怀大略、沉重稳重之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使得赵忠信如此气急败坏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