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姚笑笑的肚子疯狂收缩,让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干脆起身爬下床,自顾去寻点吃的。她知道若是此时叫来李墉,必然会被连夜送回皇宫里,她想要接着查私盐案就难上加难了。
其实她对亲王府的构造还是有一定了解,虽全仰仗小说里的描写。
姚笑笑不待犹豫,蹑手蹑脚地出了内院,往南面一直走会有一个厨房,兴许能找到点什么吃的。
走了不多会,厨房就到了,她摸黑进去寻到些点心和馒头,等不及回房间,直接端在灶炉前吃了起来。
点心是栗子糕,做得香酥微甜,三两口就被姚笑笑吃个干净。可她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依然在打鼓。
看着手边还有馒头,一点点手撕小了送进嘴里。
突然,身后一声,“不噎吗?”
吓得姚笑笑直接呛了一口,感觉馒头碎屑直接灌入肺里去了,引得她猛得咳嗽。一偏头,只见一双月白缎面长靴走到她身边。
再一仰头,雪蓝色长袍里的人表情肃穆。
“陛下想要吃东西,吩咐臣便是。这般鬼鬼祟祟,今日若路过的人是臣府中护卫,定要把陛下当作小贼处理了。”
姚笑笑呛得眼泪直流,一只手还拿着半个馒头。模样看上去丝毫没有陛下的霸气。
当真像个小贼。
她干笑两声,摆摆手说道:“殿下客气,我这就回房间。”
姚笑笑狼狈又熟练地往内院方向走,身后还跟着个李墉。想必是不放心她乱窜,所以一直监视着。直到走进内院,他才悻悻离开。
回到屋中也是一片漆黑。她揉着肚子,还是饿得厉害。
片刻后,听见有人敲门,竟是小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站在门口。福着身子道:“小姐,殿下吩咐了,若是不够的话叫小的再做就行。”
说完,把面端进房间桌上放着便离开。
姚笑笑虽觉得这话更像是在笑话她的,不过依然拿起筷子吃了个干净。
填饱肚子,一夜睡到了巳时。再睁眼时,屋里已然是阳光明媚了。
她稍作整理就走出内院,今天往北走,是李墉的书房。
此时倘若他下朝了的话,应该会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正好姚笑笑有事同他商议。这一路上,不时迎来丫鬟小厮们窃窃议论。
她也听不真切,径直往书房走。
到门口时,殷戎拱手道:“参见陛下。”
姚笑笑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噤声。只不过眨巴着大眼睛,身子微微前倾,动作夸张,倒显得有点俏皮。
“在这里叫我小姐。”
“不知小姐来书房是找殿下吗?”殷戎反应极快。
姚笑笑点头,伸着脖子往里看。可殷戎始终挡在前,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嘴里还说,“小姐先回吧,殿下正在会见访客。一会儿我禀告殿下您找他。”
人都那么说了,姚笑笑作为客人,也不能再为难别人。
只是刚转身回头,她又转了回来。笑盈盈地对着人说,“殷戎啊,你能帮我办件事情吗?”
对方明显愣了良久。只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轻盈又温柔。弄得他一个七尺大汉竟有点害羞,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最后颔首应了这差事。
直到正午,李墉才过来。
不在宫里,他倒是少了些礼法。见陛下也不叩拜,也不拱手了。直接站在门口循循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墉抬眸看见屋子里的人。
她正在出神地盯着桌子上的三张纸,似乎没注意到外面有人。
“陛下。”
李墉放大了声音,又道一声。这人才徐徐抬头。见来人是他,赶紧招手让他进门。坐在桌子上时,李墉的视线也落在了桌上的三张纸上。
“这是?”
三张纸上面都放着些白色颗粒物,一时间看不出区别。
他再抬起头,就迎上身边人一抹笑。心里忽然飘过三个字,鬼机灵。
“这是寻常在集市里能买到的盐,这是你府中用的盐。还有这一包,是我昨日在岸边捡到的,应该是那位季公子不慎遗失的。”
不知怎的,李墉的手不自觉地拿起了紧边上的那张纸。可一拿起,就看到了‘御贡’二字。
他疑惑问道:“这盐是从宫中出来的,这个季濂安究竟是什么身份?”
姚笑笑耸耸肩。拉着他的广袖往桌上一凑,仰了仰下巴道:“你府中的盐也是御贡,可是通体纯白没有杂质。可是季公子这包盐,虽用这纸包着,却多多少少有些发黄。跟市集里买到的差不多,又好了不少。”
“陛下是觉得这不是宫中的盐?”
李墉的语气有些漠然。
姚笑笑也察觉不出来。反正在她看来,李墉从来对她就没有一张好脸的时候。
自顾说道:“暂不可知。但目前看,画舫跟朝堂脱不了关系,这盐极有可能是张毕贩的私盐。只是为什么会略微发黄,或许得问问这包东西的主人了。”
李墉抱着手点头认同。
还在思索,身边的人又发问,“殿下,最近宫里可还太平。”
真是笑话。九五至尊,竟然问他宫中可还太平。
李墉心里虽然嘲了一句,可嘴上还是诚实,“自从那些老臣有了陛下的支持,对张毕倒是不再畏惧。朝中的事物暂由尚书省代管。”
“如此我就放心了。”姚笑笑点着头,收起桌上的东西,放进怀里。
“放心?”顿了顿,李墉再问,“陛下这是还不打算回宫?”
姚笑笑愤然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殿下糊涂。如今外面都乱成一团,我岂能稳坐苍梧殿中置若罔闻呢?”
说得义愤填膺,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眼看暂时镇住了李墉,姚笑笑趁机准备要遁逃,嘴里还不忘严肃地说道:“时候不早了,用午膳吧。”
走到门口,她一只脚跨在外面又呲牙回头,“明日一早,我们去白云客舍。”
李墉也跟着她的步伐往外走,可耐不住身边的人一直笑得诡异。
他蹙眉看着殷戎问,“笑什么?”
“殿下,陛下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你说,是不是很怪?”
殷戎这么一说,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说了句,“岂止是怪,陛下在这亲王府里,像在自己家一样,熟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