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本该是富裕丰饶的地界。可是这宜春县城却出奇的安静。
姚笑笑和唐秉桓两个人为了隐藏身份,都穿了便装。可是当走在街道上时,除了看见一棵棵嫩绿脆芽杨柳垂近河里以外,青石板的路上,连个人烟都没有。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开烧饼铺的店家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她快步走上前询问,“店家,这里就是宜春县城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哪里啊。”店家的回答理所当然。
顿了片刻又道,“这周围的县城,除了宜春县,还有哪里会向我们这里一般。”
唐秉桓自视甚高,又仗着自己是世子。看不得这些小老百姓刁横的模样。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休要胡说八道了。”
对方似乎也不害怕,耸肩冷笑一声。转头就能看着行宫,他抬手一指,语气里满是不屑,“自从宜春县里建了那么一个大玩意,没人敢来不说。”
“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也纷纷举家里开。”
姚笑笑一听,突然觉得事出有因。于是更好奇地开始大厅,“这是为何?陛下的行宫建在此处,不是更受天子庇佑,你们为何不愿意?”
店家收回视线,继续手里揉饼的活。
言语间更是没有了规矩,“庇不庇佑的我倒是不清楚,但我知道就因为天子的行宫建在了宜春县,我们所有人的税都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姚笑笑先是看了一样唐秉桓,又重新弯腰疑惑,“你的意思是,朝廷苛捐杂税了?”
对方笑着抬起了头,“我一个小老百姓不懂这些。但我知道,现在留在宜春县的人,全都是走不了的。若是能走,我也不会留下。”
她没有想到,自己原是借由上街的机会来试探世子。没想到却还看到了些被人掩盖的真相,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逛了没一会,姚笑笑兴趣缺缺地回到了江南行宫。
站在门口时,一座伟毅的红漆大门屹立在眼前。
姚笑笑抬头看了一样,这样的一道门,无疑能凸显皇室荣威,能保护女帝的安全,却也将百姓们隔绝在外。
心里忍不住有些怅然。
回到了殿中,李墉端着一些书稿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一脸公正无私地说道:“陛下,你今日让我整理历年来行宫的记录。臣已做完。”
声音沉了沉,“不知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姚笑笑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抬头直接问,“殿下,行宫记录中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李墉弯腰拱手,看着礼数甚是周全,却也显得有些生疏。
“回禀陛下,并无什么特殊。陛下上一次来行宫,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人很诧异,“上次工部陈大人不是说,我每年都会去行宫避暑的吗?”
他没有来得及回答,有人直接抢过来答道:“陛下,你可不止江南这一个行宫。虽然你连年去避暑,可每一年都去不同的行宫啊。”
姚笑笑的嘴突然长大了,这是何等的奢侈。
光一个江南行宫,宜春县就落魄成这个样子,想想那么多行宫加起来,岂不尽是浪费。
看向李墉时,她毫不犹豫地说:“那么多行宫,我也住不过来啊。”
话递给了他,按照两个人的默契,他应该是能接话的。
果然,人再次拱手,“陛下,臣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知道当不当说,还是 不说为好。”唐秉桓趁机搅乱。
姚笑笑眼神制止。
人委婉再道:“整个桑武国中,像江南行宫这样的,算是陛下很喜欢的,也不过三年来一次。要是加上那些陛下不喜欢的,恐怕不止百余座。”
百余座?
她虽然没有发出声,但是微弱地倒吸一口凉气。
李墉还在继续,“既然陛下此次来,是带着户部一起的。那臣觉得,若是唐大人也觉得没有问题的话,那不如等我们回宫,将一些不常用的行宫拆掉如何?”
“瑾王殿下可是在说笑?”
唐秉桓简直是捡到一个漏洞就死命想要把人踩在脚下。
他靠近姚笑笑一步,像是要保护对方似地,声音严厉,“行宫的修建,不止是为了陛下。更是为了向百姓凸显我桑武国的国力。轻易拆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墉懒得搭理他,只是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陛下。
可谁知,陛下突然眉头紧皱,斥责了一句,“瑾王殿下怎的如此没有分寸?”
人瞪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今日世子殿下在旁提醒我,我都当真要信了你的话。”
这话的话,莫名就是给唐秉桓添油加醋的好机会。他更佳谄媚地说:“陛下圣明。虽然说一个行宫看似确然浪费,但行宫在,说明陛下的威仪在。”
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李墉,“若是听信了谗言,胡乱拆掉行宫,岂不向世人说明,我李氏王朝的没落。更是让有心之人得逞。”
“唐大人这话何意?”李墉断然不能让他那么污蔑了自己。
“什么何意,我又没有说是谁,殿下为什么这么激动。”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实在是谁也不让谁。
姚笑笑突然大喊一声,“好了。我还在呢,你们吵什么吵。”
话音刚落,唐秉桓一脸委屈地躲在了她的身后。带着哽咽的声音脱口而出,“没错,臣确实只是个从三品的小官。可也知道皇室的名声。”
“殿下如今这般说我,岂不是过分。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她突然咬咬牙,抬手便道:“瑾王,过分了。世子也是为了我好。”
有人蹙眉看着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看向她身后的人,一脸小人得志。
李墉二话不说,甩手离开了殿中。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翻过一次窗户,再翻也就没脸没皮了。姚笑笑动作熟练地推开他的窗户。只见人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两根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想来刚才是被她气坏了。
李墉听见动静,都懒得抬眼,声音却冷漠疑惑,“来干嘛?”
“当然,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