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庆和尚忽然大声喊道：“师叔你快看——”他伸手指向远处的海面，继续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悟灵和尚闻言，向悟缘所指的方向望去。在皎洁的月光下，宽阔的海面上依旧波光粼粼，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东西。悟灵和尚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安慰空庆和尚，让他不要如此敏感和神经质，他还没有开口，目光的极远处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映入了他的眼帘。悟灵和尚面光一凝，想道：“真的有东西在那边。”


    悟灵和尚回头看了空庆和尚一眼，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有错，果然有什么东西在那边！”他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海面上，极目眺望，想要分辨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那个地方实在太远了，而且起伏的海浪也不时将那个东西遮挡住，以至于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能判断那究竟是什么。


    看了一阵，悟灵和尚收回自己的目光，问空庆和尚道：“能看出那是什么吗？”


    空庆和尚摇摇头，说道：“现在还看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悟灵和尚问道，有点不满空庆说话这么吞吞吐吐。


    空庆轻轻摇头，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虽然看不清楚，但我感觉那应该是一个人。而且，他好像正向我们这边过来。也许已经发现了我们。”


    悟灵和尚深深看了空庆和尚一眼，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怎么说?”空庆和尚问道。


    悟灵和尚解释说道：“你想啊，在这个时候能够在这里出现的人，定然都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行迹自然都是要隐藏的，我们撞见了他，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踪迹。”


    空庆和尚虽然觉得悟灵和尚的话有失偏颇，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所以问道：“那么，要不要把船上的人都叫起来？或者是让船工将船开到别处去？”


    “此处水面异常开阔，一时之间又能将船开到哪里去？”悟灵和尚拒绝了空庆和尚的建议，说道，“难道还想让上一次的事情重演吗？”他指的就是与安国寺相遇然后大战的那件事情。悟灵和尚傲然说道：“本寺僧众，向来堂堂正正，我们就停在这里，静观其变。”


    空庆和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与悟灵和尚并肩而立，静待事情的发展。


    没有过上多长时间，那个黑点确实向建安寺船只这边靠近了一些，悟灵和尚和空庆和尚极目眺望，已然能够看出那确实是一个人影。大概那个人影也发现了建安寺的船只——毕竟船只的体积与一个人相比要大上许多，正调整方向，向建安寺船只这边过来。


    悟灵和尚和空庆和尚的脸色越发严肃。空庆和尚眨了一下眼睛，对悟灵和尚说道：“师叔，那人似乎在向我们这边挥手……”


    悟灵和尚“嗯”了一声。


    空庆和尚接着说道：“……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


    悟灵和尚又“嗯”了一声。


    空庆和尚欲言又止。


    悟灵和尚这才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隔着这么远，你怎么知道那人没有恶意？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这已经是悟灵和尚第二次说出这个词了。


    空庆和尚悄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空庆和尚高喊了一声，才打破了这里的安静：“师叔，你快看，那人看起来甚是眼熟！”


    悟灵和尚脸上也微微现出惊容，说道：“我也是觉得如此。莫非这个人我们以前见过？”


    空庆和尚点头，表示认同悟灵和尚的看法。


    两人又不再说话，甲板上再一次安静下来。在两人的注视下，那个人影不断向这边靠近，两人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人影的轮廓，而且变得越来越眼熟。与此同时，他们看到，那个人影在海面上站了起来，向他们两人这边不断地挥手，像是在向他们这边打招呼。


    至少从目前来看，海面上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恶意。悟灵和尚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虽然那样说了，但心中的警惕并没有放低，相反，他一直在暗中调整自己的状态，以便自己能够在事情有变时雷霆出击，将外患消灭于萌芽状态。现在海面上那人没有表现出敌意，悟灵和尚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些。


    “师叔，是师叔——”空庆和尚忽然又大喊大叫起来。


    悟灵和尚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你不用叫了。”他对空庆和尚的一惊一乍颇有点不高兴了，以至于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空庆和尚却并没有注意到悟灵和尚的情绪变化，他也没有收敛，甚至更加激动。他指着海面上的那个人，高声喊道：“师叔，是师叔，是悟缘师叔啊！”悟灵和尚眉头皱得更紧，正要训斥空庆和尚，待听到最后一句，悟灵和尚猛然一惊，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惊呼，说道：“悟缘师弟，你没有看错？他不是已经——”他的话戛然而止，悟灵和尚想说悟缘已经死了，但他猛然想到悟缘只是掉进了海里，谁都没有看见他尸体，虽然大家都默认他已经死了，只是仔细想想，悟缘还是有生存的希望的——更何况，他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啊，再一次的死而复生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讶的事情。


    悟灵和尚向海面上望去，此时那人又靠近了一些。他越看越觉得空庆和尚说得有道理，那个人影看上去与悟缘很是相像。他正要张嘴发问，海面上已经传来了一个声音：“喂——我是悟缘，船上有谁在？”


    悟灵和尚惊道：“真的是他？”


    旁边的空庆和尚已经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还挥着手：“师叔，悟缘师叔，是我，空庆，我在这里——”随着喊声，空庆都哭了起来。


    悟灵和尚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他也向海面上挥了挥手。


    “哈哈哈……”海面上传来了畅快的笑声。


    (本章完)